那位公子不喜女子,有分桃之好,偏捂得严实,家里人全然不知,其母亲来到官媒所想为他说亲,她们一番探查才发现不对劲,此人竟养了一个清风楼的小倌。
那小倌生得眉清目秀,要是穿上女装比女子还要娇美,偏这公子又出身世家,门楣哪里容得了他这分桃之好?只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但这样一来,将来要嫁予他的那位岂不是可怜,白白做了他们的筏子?
当时这亲说与不说可是难为人得很,用柳湘的话说,若是说了,那便是造孽,良心何安?
但若不说,官媒所便是失职,必定会给左大人带去麻烦,虽说户部平时对官媒所不怎么管理,真要得罪了人,也会牵累左大人。
魏妩的眼睛眨了眨,想到旧事还有些激动,最终的解决之道是寻来一个“同好”。
既有男子钟爱同性,也有女子如此,她们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才物色到一位五品小家的女儿,那姑娘听闻她们的去意着实吓了一跳,结果可好,一拍即合。
那姑娘不想带着秘密嫁人,但不得不嫁,也不想做姑子,男方也想找个幌子。
最终这桩婚事成得也不算太艰难,但这种机缘来一次就够了,难道说陛下的这位表兄弟也有相同的爱好,才不愿意成亲?
凌不语身为一个现代人也和魏妩想到一块去了,正要开口,苏则叹道:“冤孽啊。”
“此话说来话长,这老二以前钟意府上的一个丫鬟,他若是喜欢纳了就好,可他不干,偏要娶为正妻,我们苏家再不在乎门第也不能干出这种世家不容之事。”
“不考虑自家,也要考虑太上皇后和陛下的处境,如此胆大妄为,外人岂不是要说我们苏家是仗着陛下和太上皇后的势?”
“一个丫鬟出身的姑娘是断不能做正妻的,那姑娘也是个有骨气的,说宁做穷人妻,不做贵人妾,”苏则笑道:“但我家夫人真要将他许配给管事的儿子,她又不肯。”
凌不语何等精明,一下子听出其中的意思:“不过是故意装刚强,以此来吸引二公子?”
“此等手段又岂能瞒得过我们,既是不嫁,那就不嫁吧,扔在府里耗着,耗了一年多,发现的确无望,除非做个妾,还抬举不了贵妾,突然就转了方向。”
这话听得凌不语和魏妩都来了兴趣,不知道这丫鬟又产生了什么想法,一时间竟想不到。
苏则脸上嘲讽的笑意越发明显:“她竟妄想爬上陛下的龙榻。”
什么?凌不语和魏妩一时间失语,这丫鬟真是绝了,居然敢打皇帝的主意!
“陛下每年都会去苏家探亲,小住一夜,次日一早就会离开,这是他登基后一直以来的习惯,那丫鬟说着不做贵人妾,那是不做寻常贵人的妾,陛下的妾还是愿意的。”
要是能勾上皇帝,入了宫也是真正的贵人,苏则说得没错,寻常人家的妾是妾,皇帝的妾却是妃嫔贵人,地位哪能一样?
这真是不管什么身份,也分三六九等,妾也一样。
这丫鬟想爬龙床,哪能得逞,端木崇是何等人物?且不说暗地里还有龙卫看着。
端木崇与舅舅家亲近,自然是晓得苏家二公子的心思,当下就让二公子看了个正着,亲眼目睹,耳有所听,这下也容不得那丫鬟狡辩。
原来以为的与众不同也不过如此,什么不做贵人妾全是鬼话,自己这不起眼的正四品之子哪里比得上真龙天子,他的妾做不得,皇帝的妾却做得!
“我家这小子心思简单,大受打击,好在陛下有一双慧眼,晓得那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们顾及孩子不敢下死手,但他是陛下,当场下令杖杀了那丫鬟。”
人死了?凌不语不说话了,皇帝到底是皇帝,不会让这祸水留在苏家让苏家人为难。
更不可能让苏家因为这丫鬟坏了声名,苏家再低调也是皇亲国戚,不能出这些没体统的事,舅舅为难的事到他这里不过是一死了之,简单得很。
“陛下出手倒是好事一桩,彻底没了后患,但我家这小子大受打击,竟是宣称从此再不娶妻,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苏则叹息道:“这是哀莫大于心死。”
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家二公子如今心死,这事可就难办了。
“大人希望我们替公子物色哪样的女子,若要门当户对,官媒所登记的贵女数量不少,但要是想挑动二公子心中的这滩死水,倒是难。”
凌不语直言不讳,苏则大为受用,普通的媒官只看是不是能匹配,双方父母满意就好。
到他这里,更看中的是让苏二公子能再度燃起对婚姻甚至爱情的信心。
如今的苏家不缺荣华富贵,既是选择了低调行事,以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前途,就图个安稳,别的都是次要,嫁入这样的苏家,若能与苏家理念一致,必定会安稳一生。
但婆家家人好相处,枕边人若是个冷清冷性,断了烟火气的,这日子算安稳吗?不能。
初开始为了门第和安稳愿意嫁进去,时间久了便是一滩死水,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丈夫的作用,相敬如宾听上去不错,但少了情意,这夫妻也是做不长的。
碍于现在的礼制,和离的始终是极少数,那就是将就过一生,这样人生太过漫长。
将就两个字真是横亘古今,哪怕是后来的社会,不少人也是因为将就或合适两个字在一起,但终究是有情在一起的还是过得有意思些。
苏则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这次伤得太深,恐怕对女子也会有所提防,觉得接近他的大多心怀不轨,毕竟苏家与皇家能扯上这么近的关系,如今闭锁心门,实在难办。”
“大人可愿意接受公子终生不娶?”凌不语问道。
他的意思很明白,要是真抱定决心一辈子不成亲,心也如死灰,那不如就这样一个人过。
何苦再去牵累另一位女子,让人家好端端的姑娘过上这种不如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