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152章—喧闹的夜市
    “哈哈哈，你听出来了啊。”
    醉汉笑着说道。
    他的手挠了挠胸口的黑毛。
    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蒂娜，“刚才的故事是我瞎编的啦，不过……”他顿了顿，“晚上小姑娘最好还是不要出门。”
    “大叔你醉了啦。”蒂娜随口说道。
    嘴角却已经勾起，刚才的故事就很是有趣呢。
    对于故事的害怕，往往来源于入迷。是身处的位置。是在故事里，还是故事外。
    是扮演的主角，还是扮演的妖魔。
    那汉子摸了摸脑袋，“我还没醉。”
    说话，他对着同桌的几名伙伴说道，“我还没醉，再上酒，再上酒，我有的是钱。”
    那几位喝得少些，但也面露酒醉红色的男子对着蒂娜尴尬笑笑，安抚着自己的朋友。
    “这位大小姐，实在是抱歉。”
    服务生鞠了一躬，很歉意地说道。
    “没事，旅馆嘛……他还不算是我会讨厌的那种客人。”蒂娜想起了中午遇上的人。
    “大小姐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夜市，借着这次拍卖会才起来的，很是热闹，就算不带随从也遇不上什么事。”
    服务生很客气地介绍。
    “谢了……”蒂娜随口说道。
    伸手想要给几枚小费，但是手头……钱都在罗那里呢。
    她只能尴尴尬尬地走出门。
    春日的夜风吹在身上，蒂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岛的外面，是白雪皑皑，是冬风顺着衣缝钻进人的五脏六腑之中。
    这里的寒冷却带着暖意。
    街边只是几步就落着火堆。
    这样子的照明，是什么样的消耗，但是拍卖会带来的骤然性商业活动养活了那些背后的人。
    蒂娜的脚步轻快。
    那可是莱耶。
    终于又能见到他。
    又能回到……
    罗。
    那位少年，那艘破旧的幽灵船，映入了脑海。
    虽然知道终究会辞别，却不想这么快。
    甚至……
    “莱耶会不会直接带我走啊。”
    蒂娜喃喃自语。
    或许莱耶会像气愤的老仆一般，“我家大小姐真是在贵处打扰许久了，现在就要告辞了。”
    甚至……“幽灵船～～～拿来作为大小姐的功绩正好贴切。”
    不，莱耶不会那样子说话的吧。
    蒂娜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但是那种苦涩。
    离别将近的苦涩却压在了心理，藏在了她唇角笑意之中。
    陡然间。
    前方亮起了火光。
    虽然街道两侧的光亮已经足够照着一段路。
    但那里，似乎……像是白昼。
    拐过一个街角。
    热热闹闹的叫卖声已经连连钻进耳中。
    嘈杂的声音像是交响乐的合奏，种种不同的声音交错在了一起。
    像是四面八方而来。
    一条宽阔能走四辆马车的街道两侧，摆满了摊位，街道两旁的店铺里，亮着灯火，老板笑呵呵地站在门口招揽客人。
    夜市啊。
    蒂娜深深吸了一口气。
    向着那里第一个摊位走去，热乎乎的鱿鱼上涂上丰厚香甜的酱汁，散发出海洋与香料交错的香味。
    摊位主对着前面的姑娘微微一笑，“姑娘，要来一串鱿鱼吗？我这都是今早新鲜捕捞的，冰在船舱里，晚上这么一烤，滋味香的嘞。”
    蒂娜摇了摇头。此刻的她真可谓是囊中羞涩。
    早知道就不选这种吃食摊头了。
    蒂娜问了一句，“请问这附近有一家格兰特书店，你知道在哪里吗？”
    却就见到老板已经转了脸色，“不知道不知道。”
    原本欢喜招呼客人的表情，已经变得好似面对杀父仇人。
    眉宇间的不悦像是凝固的漆黑厌恶。
    呃……
    “打，打扰了。”
    蒂娜尴尬地退了一步。
    走在街头，她撩了撩耳边的头发。
    难道，难道只问价格不买的人真那么可恶吗？
    蒂娜深深吸了一口气。
    向着那边捞金鱼的摊位走去。
    老板乐呵呵地看着客人拿着薄如蝉翼的纸网兜去捞盆里面的金鱼。
    这种学城的炼金术士研究出来的超薄纸张写不了字，涂抹上的墨水会很快晕开。
    却被他想到用在了这里。
    客人看着茵了水就“噗沱”破开的纸网兜，只能无奈苦笑。
    而孩子却开心地拉住大人的衣摆，那是再来一个网兜的表情。
    眼前又有了一位客人。
    老板自顾自地小声嘀咕，“小弟，你不行啊，要不再来一个网兜？那边的小妹妹，就是那样，就是那样，欸，捞到了！”他抬起头来，看向蒂娜，“姑娘，怎么样？要不买一个网兜试试？要不了几个钱，捞到了鱼，养在鱼缸里能活十几年呢。”
    “不了，大叔，我能跟你问个路吗？”
    蒂娜微笑着说道。
    无论是父亲的教诲，还是与罗的交际，蒂娜已经越来越熟悉与这些以前分属不同阶级的人交谈。
    温和的笑容最能给人以好感。
    漂亮的姑娘甚至让大叔摸着光头笑了，“好说好说，姑娘要去哪里？等一会儿我送你一个网兜试试？”
    “大叔，格兰特书店你知道在……”
    “不知道不知道……不捞金鱼赶快走！”
    光头大叔的脸色却“腾”地一变。
    简直就好像是有人塞了一块滚烫的炭到他手里面一样。
    那张脸上的色彩好似打翻了染坊。
    愤怒，不快，还有……恐惧？
    蒂娜竟然在那位大叔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恐惧。
    难道那家店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开的？
    蒂娜抿着嘴唇。
    莱耶怎么约她到那么奇怪的地方？
    蒂娜走在街道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由轻轻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一位老板依着门扉。
    老板的脸上，笑容好似停不下来的车轮。
    拍卖会的热闹让他也大赚了一笔吧。
    蒂娜抿了抿嘴唇，“这位大叔，我能问下，格兰特书店怎么走吗？”
    那位老板转过头来，露出笑容，“好说好说，什么事情？”
    “我说，格兰特书店怎么走……”
    蒂娜笑意渐展。
    果然如此。
    那个什么格兰特书店，恐怕是个仗势欺人的店家。
    也只有这样子同样开店的店家才不会生出忌惮恐惧之心。
    蒂娜的心安到了肚子里，然后她就看着那位老板脸色慢慢收敛，一双小眼睛看着蒂娜，好似在盯着什么找麻烦的穷凶狂坏极恶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