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功和萧裕找到一家临街卖回头的小店坐下,点了两份回头,两份油茶,一边吃着小吃,一边看着耍把式卖艺的卖力表演。
“怎么样?好吃吧?”元功问向吃的满头是汗的萧裕。
萧裕点了点头:“这东西确实好吃,比你们晋王府的厨子做的美味多了。”
元功噗哧一笑:“那能比吗?府里的厨子虽比不上御厨,但也都是手艺人。他们规矩多,讲究什么色香味意形都得有,所以有时候是中看不中吃的,和民间的美食绝对差着十万八千里。另外,你也不想想,若是让主子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一旦生了病,都得受到株连。”
就在此时,一队穿着税卒衣服的人大声吆喝着来到了榷场,为首的几个十分的嚣张,高喊道:“收税了,收税了哈!都自己主动点,别让老子们动手!”
说着,也不管人家交不交税,上去便一脚将卖艺的道具踢的满地都是,并且狠狠的踩碎了两支唢呐。
“官爷,这榷场才开,我们也刚支起摊子,还没收入啊。”卖艺的老头哭丧着脸哀求道。
“草!老刘头,你又他妈跟我这哭穷是不?我们看你半天了,刚才不是有人给你们打赏了吗?最少二十多文,赶紧交了!”
老头一惊,赶忙回道:“可是官爷,榷场的老爷们收了我们五十文的场地费,这个钱还没赚回来啊!”
那税卒嘿嘿一笑,猛的露出凶光来,狠狠的扯住老头的衣领道:“怎么?抗税?我抓了你三回了,还不长记性,这次不给你来点狠的,我看你是不长记性。”
见这税卒要动手打人,老头惊恐的想后闪去,抬手间不是故意的抓伤了税卒的手腕,登时渗出鲜血来。那税卒吃痛,抡起蒲扇大的巴掌便给老头两个耳光,恨恨的骂道:“老不死的!你敢打公差!来人啊,把他铐起来!”
“慢着!”元功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说道:“朝廷有令,收税要在商家营业后以收成多少来汲取,况且三令五申,不得再榷场之外收税,你们这是公然违法!”
“呦呵!”税卒一把甩开老头,转头看向元功:“啫啫啫,谁的裤裆坏了,把你给漏出来了,管闲事管到我们税司头上来了。”
元功眉头一拧:“怎么?你们错了就不能管?”
税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又是外地口音,判断出绝不是中京哪家大户家的公子。于是冷笑道:“行啊,想管没问题,不过......到府台衙门里去管吧!”
说着,一抽身后的锁链,猛的套住了元功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萧裕见状赶忙去拦阻,却被这税卒一脚踢开骂道:“草,今天管闲事的真多!榷场一个月才开一回,今天要是扰了我们税司收税,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来人啊!有人公然抗税,全都带走。”
说罢涌上来一群人,将元功和那老头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原来北野建国之初,各地税务收取困难,很多地方因瞒报人口,导致农业、商业、手工业等行业几乎没人交税,太宗在位期间曾下了个死命令,凡是收不上来税的地区,皆会将当地长官的奉银全部扣除,什么时候收上来税,什么时候在补发奉银。这就导致地方官吏不敢怠慢,自行组织了税卒去强制收税,而这些税卒更是欺上瞒下,克扣百姓的收入。
萧裕此时惊呆了,赶忙示意身后的金乌死士上来,可元功却摆了摆手,他不知何意,元功却说:“回去带我的行头去中京府尹的衙门,我倒要看看他们税司有多大的能耐。”
“草!让你还多嘴!”那税卒飞起一脚正踢在元功的屁股上,瞬间留下一个黑色的脚印。
元功冷冷的看向他,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会死的很惨。”
就这样,元功和那个老头被押往到中京府府衙,不由分说的给扔进了监狱当中收押。
那老人家似乎很习惯这监狱似的,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元功坐下,随即说道:“唉,年轻人,你不该掺和这事的,年纪轻轻被他们欺负了,以后的前程可怎么办啊?”
元功呵呵一笑:“没事,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惯他们这副嘴脸,公道自在人心,国家也有国家的法度,还能让他们这帮酷吏说的算了?”
这监狱四面漏风,因为已是秋末,所以温度十分的寒冷,再加上一股发霉的味道,让人隐隐作呕。
老头咳嗽了一下道:“你和他们说理?我这都来了三回了,这么说吧,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坑钱,只要交了钱就能放出去。不过这回我是够呛了,前不久赚那点钱都给闺女看病用了,哪还有什么赎身的钱给他们。”
“老人家,这中京城向来是这么乱吗?难道就没人管管?”
老头摇了摇头道:“十多年了,一直没人管,主要还是税务上的事,百姓也不是不交,但这帮收黑钱的天天变着法的收,朝廷说是三十税一,可到他们嘴里就变成了三十税五了,有时候连钱都没赚到就得先把税交喽,这哪是给人过的日子啊。”
“你们就不上告?”
老头一脸的错愕:“告?告谁?上哪告?这中京城最大的官留守使始终空着,他们这些底下的官都是官官相护,你上告的话,前脚没离开官衙,后脚就把你关了起来,说你诬告清官。这种事早就屡见不鲜了,所以现如今的中京......这么说吧,除了当官的和有钱的、读书的之外,没什么人愿意在这做买卖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直到傍晚时分才有人来提审。
“诶!你们两个抗税的,要怎么处理?是交钱啊还是定案啊?”
元功眯缝着眼问道:“交多少?”
“不多,看你细皮嫩肉的,十两就够了。”
元功刚要说话,那老头拦住了他,说道:“不是才五十文吗,怎么变成了十两?”
狱卒啐了一口道:“放屁,你少管闲事!老子说多少就是多少,要你这老不死的五十文,你都未必能拿得出,他就不同了......哼哼,最少十两银子。”
元功摇了摇头:“我没钱,还是定罪的好。”
“行,死鸭子嘴硬是吧?一会到了公堂上,给你上了刑具,看你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