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他都听见了。
暗十就知道,就算人没站在眼前,也还是会藏在某个离他最近的角落。
听的见他说的任何一句话,看得见他出现的所有情绪。
或许也就是这样逐渐让人习惯的偏爱,才能让他永远都明目张胆的耍脾气,也不害怕身后没有人跟着。
“我知……”
暗十的话才回应了一半,暗七就出现在了屋门口。
望着两人贴在一起的姿势也没心思过多避嫌,语气间有了点沉重。
“阿争说让我们全都回府。”
当下也来不及尴尬,三人来至中院,所有人都到的齐齐整整。
萧争仿似这两日也没有休息好,平日那双灵透的眼睛都明显透露着疲惫。
看人都到齐了才沙哑着嗓音开口。
“我让暗七和十一回城北看了一圈,总觉得蓝慕瑾身边不能没人。”
“你们今日趁天黑后,全都回去守着他。”
暗七其实心里也早就安定不下,本来殿下身边五个暗卫,四个都在萧争身边。
即便暗十二心思再灵透,那也双眼盯不了四方。
尤其那日殿下来萧府一趟,只跟萧争关上门不知说了什么,离开之前连半句言语都没交代。
与往常完全不同。
这让暗七总是止不住的心慌,就像是突然被抛弃了的心情。
没有殿下在当下看也看不清的情形之下指明任务,他们就好像找不到了原本的方向。
“全部回去殿下也会将我们都轰回来,不如先分开。”
暗八在旁边深思许久,他知道暗七的意思是他们六个人最好先回去一半,至少留下两人在萧府。
东卫是二殿下派过来保护萧争,暗八沉吟一瞬接了话。
“你们都回,我与东卫留下。”
之所以这样说也并不是因为暗八想私心想跟东在一处,而是这几人中只有他对自己的身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想留在城中。
他还想找机会在见见寻微。
当时在清水河辖地,暗八虽然没有得到对方准确的回应,但是当刻寻微那茫然又诧异的眼神,和根本就敌对不起来,不还手的反应。
已经让他几乎能确定,寻微和叶村的屠杀脱不了干系。
只是或许是多年暗卫生活冷心冷情让他已经铭记于心,不能背主。
亦或者,他什么都不记得。
暗卫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主子就是他们唯一的牵绊。
主子的吩咐就是唯一的方向,为主生死就是活着唯一的意义。
即便知晓六皇子做出的决定有着巨大的风险,暗卫能做的反应也只有服从。
从他们见到襁褓中的蓝承衍开始,不论那个眉心点着朱红的婴儿多么纯善,多么像个画里走下来的娃娃,从始至终他们都清楚。
总有一日他都会回到皇城,成为夺位纷争中的一人。
所以皇子之间的自相残杀,只是早晚。
夜幕降临,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刺骨的寒意。
朦胧的月光下天空并非纯黑色,反而透着股子污浊的深灰,而那常常挂在天际为凡人引路的星星没有亮起。
被如墨的云雾涂抹遮的几乎完全,也将人心迷失在其中。
看不见的地方仿佛滋生了什么,不时随着萧瑟的秋风发出飒飒声响。
自四面八方围拢至城北那在黑夜中陷入静谧的府邸。
身形轻盈的暗卫仿若飘零落叶,脚步轻踏没留下多少痕迹。
寻微的眼眸在暗色中显出了诡异的沉寂,过于安静的状态让疏影实在有些担忧。
“你没事?”
寻微从恍惚中回神看向疏影,对上那双像往日那般沉静的眸子,心绪仿似也踏实了几分。
“没事。”
随后寻微望向了那深邃的府墙方向,盯着萤火般的灯盏看了一瞬便闭上了眼睛。
眼睫垂落将一切目之所及摒弃在外。
面容显出了比平日聒噪相反的平静,一双极其显眼的耳朵仿佛迎风而动,随着微微刮过的风流几不可察的摇曳着。
隔着高耸的府墙,仿若穿过了密集的砖缝,将一切都尽收心底。
“下人聚集在前院东面,西面好像有小孩笑声,中院动静不大。”
接着聆听了片刻,疏影盯着寻微静立不动的轮廓,又听他再次开口仿佛已经从府邸之内走了一回。
“府外侍卫军大约一炷香会绕过一次,府内巡逻脚步声多聚集在中院偏北。”
“五皇子寝院在北中,太远,暂时听不见动静。”
只不过多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寻微的鬓角都明显见了汗。
他若是想努力去察觉太远的地方,那他耳朵里就会纷杂闯进太多的声响。
犹如身处在轰乱拥挤的街头,乱的耳膜生疼。
“好,我知道了。”
能从动静中猜测出五皇子大概身处的位置,寻微的任务已经暂时结束。
疏影应了一声便打个手势让人分布四处。
就是为了将府外围那些巡逻的侍卫军注意力给引开。
轻微的动静在四面八方各处传来,之后果然有脚步和兵器碰撞声显得凌乱了些打断。
寻微朝疏影点点头,疏影瞬时顺着恰巧刮过来的一阵凉风踱了出去。
仿佛是树梢枝头残留的最后几片落叶,身影飘飘忽忽让人看不清,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府墙之外。
身影随着刮过的风流在墙角腾空而起,没有浓厚的内力波动。
就悄无声息动静微小的飘起了一段,那影子在半空中伸出了几根奇长的手指。
指腹上生长着明显的厚茧,径直的插进了砖墙缝隙中。
没有泄露半分功夫内力,就以轻盈的身法迅速攀爬到了高墙之上,回眸与墙外的寻微对视了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的脚步轻盈似点水,在整个深秋的夜半都没有发出让人能察觉出的任何异样。
平静到像是平日里角落经过的夜猫,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须臾之间的功夫就从夜色中擦掠而过。
直奔皇子寝院。
寻微察觉的完全没错,五皇子府内的侍卫军多数就聚集在皇子寝院之外,意料之中的以保证皇子安危为主。
若是全部守在寝院之内,恐怕今日疏影靠近不了分毫。
好在好似是五皇子不习惯有人在前,已经特意吩咐过离远些。
那些侍卫军都只在中院以北靠近主院的方位守着。
而主院内,的确没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