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声音让李暮霭一愣,手中的剑也随之停住,剑尖就抵在朱颜喉咙前。
辰安长公主快步过来,拉开朱颜,冲李暮霭斥道:“你要当着本宫的面,杀了你师姐?!”
“殿下,她……”
辰安长公主脸色阴沉至极,厉声打断李暮霭的话,“目无尊长的东西,还不跪下!”
剑还在李暮霭手中,可她的心口就像被利剑贯穿似的痛。
长公主明知朱颜是奸细,依然重用朱颜,护着朱颜。
长公主此时的愤怒更胜那日在盛安宫,所以她在长公主眼里,比起朱颜终是差了不少。
李暮霭不由地松了手,任剑掉在地上,无可奈何地跪了下去。
傅元薇不忿,指着朱颜插话道:“她先动的手,是她要杀暮霭姐姐!”
李暮霭对傅元薇轻摇了下头,长公主连朱颜是奸细都不在乎,会在乎她们谁先动的手?谁先动手是小,触怒了长公主才是没人保得了她们。
辰安长公主冷瞥了傅元薇一眼,又见朱颜手背上有几道鲜红的血痕,拉起朱颜的手看了看,又给了李暮霭一记冰冷的眼刀。
朱颜行礼道:“殿下别怪师妹,是朱颜急着查案,惹怒了师妹。”
“殿下,不是我!”李暮霭眉头紧拧,那伤根本就不是她挠的,方才交手的时候朱颜手上什么都没有!
辰安长公主没有理会李暮霭,也不顾这么多人看着,亲自拿出手绢替朱颜擦去伤口上的血珠,动作轻缓温柔。
朱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唇角不自禁地扬了扬。
李暮霭看着这一幕鼻子都发酸,朱颜怎配长公主如此对待!
她不由地联想到一件事,是青蕊昨日告诉她的传言,长公主此时对朱颜的怜惜,像极了至亲长辈关心晚辈……
难道朱颜就是被长公主藏起来的郡主?李阔同父异母的姐姐?
李暮霭错愕之际,心下也沉了几分,若非如此,长公主怎会日日将朱颜带在身边,事事器重,无条件地包容。
朱颜又道:“殿下,宣贵妃小产一案不可不查……”
辰安长公主点头,“本宫听君上说了,来人,把这个宫女打入大狱!”
李暮霭急道,“殿下,不关她的事!”
“本宫要追究,你还想杀本宫不成?”辰安长公主瞪着李暮霭怒道。
李暮霭垂下头,“暮霭不敢。”
“你也牵涉其中,还有心思为别人求情?给本宫跪在这儿思过,跪到天黑尽了,自己去大狱!”长公主的语气冰寒。
带人过来抓傅元薇的是青蕊,青蕊是跟着长公主一起来的,见李暮霭跪在这儿,满心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对李暮霭点了下头,意在让李暮霭放心把人给她。
李暮霭自知拗不过主子,而大狱那边青蕊熟,青蕊自会照顾傅元薇,她没再说什么。
傅元薇也没有反抗,默默地跟着青蕊走了,只是担心李暮霭,每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
辰安长公主带着朱颜离开,走之前瞥向李暮霭,对朱颜说:“早知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当初本宫就不该答应你师兄,将她调回重华宫。”
声音散了,院子里人也悉数离开,只剩李暮霭孤零零地跪着。
地上的碎石膈得李暮霭膝盖生疼,可她心里更是难受,长公主方才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刀在割她的心。
这一跪就是三个时辰,天黑尽了,李暮霭才慢慢起身,膝上疼痛难耐,她险些摔到,幸而被人左右扶住。
“大人没事吧?”
李暮霭转眼一瞧,来的是紫鸢和紫鸾,“你们怎么在这儿?”
“是青蕊大人让我们来接大人的。”
李暮霭被她们扶着慢慢往前走,离了住处,去往大狱。
紫鸾劝道:“青蕊大人让大人暂且忍忍,她已经给楚大人去了信,等楚大人赶回来,定会查明真相,救大人出来的。”
李暮霭点了下头,她们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怕查,但事情闹得这样大,动静多半已经传到了东宫,她道:“你们要稳住殿下,让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大人放心,青蕊大人已经派人去东宫交代过了。”
李暮霭去到大狱,青蕊就等在门口,青蕊身边有朱颜派来盯梢的人,为的是看李暮霭是否自觉,所以青蕊没好与她说话,默默地送她进了大狱,将她和傅元薇关在一起。
李暮霭走路吃力,傅元薇扶她坐在木板床上,等外面的人都走了,内疚地道:“姐姐,对不起。”
李暮霭摇头,微微一笑,“吓坏了吧。”
傅元薇抱住李暮霭,眼眸都润了,她替李暮霭委屈,“姐姐,她们不是你自己人吗,怎么会这样对你呢?”
李暮霭沉默不语,她笑是想宽慰傅元薇,心下仍然难受。
她每每想起长公主前些日子待她的好,心中就会痛上一分,长公主的温和以待对她而言犹如昙花一现,像个做不长久的梦。
“他们这样欺负你,回去之后我一定告诉君上,让君上给你出气!”
李暮霭打趣:“昨晚还说不敢见君上,如今就敢替我告状了?”
“姐姐你这么好,为了姐姐,我什么都敢!”
傅元薇坐在草垛上,托腮环顾周围,不由地叹了口气。
李暮霭见傅元薇难过的模样,安慰她道:“长公主方才在气头上,听不进解释,但青蕊和我师兄会查清真相,放我们出去。”
傅元薇点了点头。
李暮霭轻轻揉膝盖,除了腿上的痛之外,她还觉得喘不上气,她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一场打斗都能让她吃不消。
她们在大牢里熬了一日,第二日傍晚,狱卒打开牢门,站到门边抬手道,“大人,请。”
傅元薇皱眉,“姐姐,他们是要审问我们吗,会不会上刑?”
李暮霭摇了摇头,“不会的。
傅元薇便扶着李暮霭起来,跟着狱卒慢慢地走。
狱卒带着她们来到大牢深处,周围有好几间屋子,里面都十分嘈杂,鞭笞声和人犯凄厉的叫声此起彼伏。
地牢里本就阴冷,这些声音更是听得人后背发凉。
她方才还在安慰傅元薇说不是审问,但狱卒带她们来的地方竟真是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