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灵哭着跑开了,没一会儿又被蝶梦拎着回来。
“给岁晚姑娘道歉。”蝶梦厉声指责。
慕灵可怜兮兮地说了对不起,晏岁心慷慨表示没关系。
时间过得很快。
在水镜楼以凡人岁晚的身份待了不到一个月,晏岁心终于等到水镜楼诸人能够进城主府的一天。
这一月间,她也在坊市打听中有没有什么女子失踪的消息,可惜一无所获。
晏岁心眉头蹙起:“是这一个月无事发生?”她眸中闪过一道寒光,“还是……那家伙更谨慎,做事更隐蔽了?”
不过现在想那么多,实在是扯的有点远。
即将离开水镜楼,她坐在梳妆台前,静静望着镜中的美人,忽然懊恼自己没有用幻颜丹。
“岁晚,你为什么这副表情?”蝶梦帮她上妆,一边画一边问道。
经过近一月的相处,晏岁心和蝶梦的关系早已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她憋着一口气,打量镜中的人,慢慢吐字道:“我只是感觉……我有点太招摇了。”
蝶梦视线没有看镜子,反倒是在她脸上不断游移:“岁晚天生丽质,即便什么装饰也没有,依旧是绝色。”
“不过有一事我倒好奇。”蝶梦忽然说道。
晏岁心抬眸看她。
“姑娘学戏速度堪称鬼才,这在凡人中可是相当少遇。”
“却不知为何,姑娘化妆的天赋好像与学戏天赋相反,直到现在,还需要我帮忙。”
晏岁心没有回话,蝶梦自顾自说着。
“云鬓花颜金步摇都有了……”蝶梦脸上闪过深思之色,“可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是不是我坐着不动,像个漂亮僵尸?”晏岁心站起来,走了两圈。
桃粉色衣袖本是最不起眼的布料打造,可落在她身上,好像就成了天上仙子才会穿的衣服。
一举一动,皆有灵韵。
此时一阵春风吹过,晏岁心的目光悄然飘向窗外。
说来也巧,窗外就是蝶梦带睢远走过的后花园。
不知从何处飘起的风将那些鲜艳娇嫩的花吹弯了腰,花海耸动,美不胜收。
当她回过神来时,正好听见蝶梦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若不仔细听,很容易错过。
兴许连它的主人也没有察觉自己在说话。
“姑娘的美,令万紫千红折腰。”
马蹄踏踏声传来,城主府家丁来通知她们该启程了。
晏岁心登上奔云马拉着的马车,若不是身份不允许,其实她很想骑一下这灵兽。
她不甘心地瞪一眼奔云马,还是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
算了,有机会再试吧。
城主府护卫一抬手,灵光聚拢。
下一秒,这光团倏然打入奔云马体内,奔云马前蹄高高扬起,疾速向前奔去。
……
城主府。
各色珍馐被摆上宴席,酒香弥漫。
席位上坐的大多是白虎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有一些身份不凡的修士。
聂千忆给所有人一一敬酒,他眉眼弯弯,视线忽然落到一个玄衣男子身上。
剑涉川兴致缺缺,望着满桌美味无动于衷,心里想到。
一个月来,委托任务毫无进展,这城主倒是有闲情逸致,每个月都惦记他那宴席。
他目光淡淡扫过席上,心中忽然飘过一个想法。
——晏岁心一定很喜欢这里……的菜。
“长老,佳肴当前,好戏开场,何故愁眉不展?”聂千忆微笑着举过酒杯。
“这段时间,贵府的委托任务停滞不前,实在有愧城主厚望。”
聂千忆眸底划过一抹嘲讽的光,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无事,长老尽心即可,不必愧疚。”
“这满桌珍馐……”
剑涉川皱一下眉,说道:“我辟谷了。”
“真是可惜,不过水镜楼的表演快开始了,长老也可以欣赏白虎城最闻名的戏剧。”聂千忆走向下一桌,继续与别人叙旧。
此时,水镜楼的人终于到了。
剑涉川好像被什么摄住了心神,身体笔直地坐着,好像忘记了其他动作,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台上,不肯挪开半分。
其余宾客笑道。
“聂城主当真是个风雅恋旧之人,月月都在看戏,每年必有一场玉人歌。”
“或许是睹物思人,那么多年了,玉人歌我们都看腻了,城主却依旧乐在其中。”
“你懂什么?城主心里有人,和我等喜新厌旧的人可不一样。”
“听说,这台玉人歌,是一位新人姑娘扮演桃夭。”
有宾客皱眉:“这不妥吧,新人还是老老实实在戏班子里练几年吧,城主府宴席,怎可如此儿戏?”
“那位姑娘名唤岁晚,名字倒是不错,人嘛……”
忽然,悠扬响起的乐声掩盖了他们的声音,他们口中的人,就在这样的乐声与人声交织中翩然登场。
粉衣少女如天真懵懂的蝶,轻轻降落在台上,那一刻,春风拂动,桃夭艳曳,万紫千红都为她折腰。
全场登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戏剧依旧在进行,背景音乐不断变幻,台上人影来来往往,就在情节即将走到结尾之时。
聂千忆好似从回忆中猛然抽身,如梦方醒,立时从席上站起来,目光灼灼射向晏岁心:
“岁晚姑娘,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邀请姑娘于府中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