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衢国遭此大劫，就算侥幸没事，也会被沛昌国所吞并，妾身身为后宫嫔妃难逃厄运，妾身不想被赐死，亦或者沦为官奴军妓。”
“沛昌国的陛下是仁君，不会那么对你们的。”
女子苦涩一笑，“如仙师所言，陛下是个仁君就不会贪恋美色，不会将妾身和姐妹们纳入后宫，最好的情况不过是宫中做奴婢，妾身和诸位姐妹不想看着冷冰冰的宫墙过完余生。”
秦染看着这个女子没有马上开口说话，眼中则多了一抹欣赏。
能果决做出决断，知道所自己所要，在困境中求生的女子，定是个坚强，心境明朗之人。
“只要仙师愿意接受妾身的请求，妾身可以将一件宝物呈献给仙师。”
“什么宝物？”秦染好奇开口。
“轮回草。”
当听到“轮回草”这三个字，秦染着实错愕了一下，纳闷地问道：“轮回草不是在白衣道人手上吗，你怎么会有？”
“妾身知道那白道人不是善类，没有将真正的轮回草交出去。”女子如实回答。
秦染突然灵光一闪，“你就是那个和沛昌国三皇子合作的后宫妃子？”
“不瞒仙师，正是妾身。”
女子抬起眸子，眸中全是浓烈的恨意：“妾身叫沈柔，我们沈家满门忠烈，却遭狗皇帝残杀，妾身做梦都想杀了他......”
“嗯，就说到这里吧，本座知道了。”
秦染打断了沈柔继续说下去，说这些无疑是让她揭开伤疤再回顾一遍，这种伤痛也安慰不了，秦染顿了一下后道：“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好活下去。”
沈柔被打断话时还以为被拒绝了，内心十分的忐忑不安，当听到秦染接下去的话后错愕住了。
然后，眼泪盈满眼眶，眼泪潸然落下，再然后是泣不成声。
秦染带着阎临渊默默退出了大殿，安排了两个护卫守在门口。
想到沈柔提到后宫姐妹，秦染就命人把躲在宫里的人找出来聚集到一起。
做完这一切，秦染飞身站在皇城最高处，背着手俯视着生灵涂炭的大地。
没过多久，阎临渊跟着上来了。
秦染侧头看向阎临渊：“翅膀都折了还飞？”
阎临渊将墨剑插在屋顶。
“还有剑。”
“也是，你都不稀罕翅膀。”秦染语气轻松地开口。
阎临渊侧头看了眼自己的翅膀，脑中闪过秦染羡慕的眼神，醉酒后喊着也想要，轻启唇瓣道：“不一样了。”
秦染对于阎临渊简短的回答，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当是他改变主意了。
视线回到满目疮痍的大地，气氛一上来心中不免滋生了悲凉的情绪。
书中结局时的大战，以修真者的破坏力，只怕比眼前所见到的更加惨烈。
而书中想要灭世的反派大魔头就在她身边。
阎临渊是魔尊苍凌的哥哥，会站到苍凌那边去也说不定，那到时候也是最糟糕的情况。
想了想后，秦染试探问道：“徒儿，你看到了什么？”
正常人看到这样伤亡惨重的场景，多少会生出怜悯之心。
阎临渊看着秦染没有说话。
秦染唇角微抽。
让他看疮痍满目的场景，不是看她。
被阎临渊的视线盯着不自在，秦染只好手指远方，“你看那些，想到了什么？”
阎临渊随着秦染的视线看向了远处。
秦染见到阎临渊目光很深远，似乎有了些触动，就期待地追问道：“有想到什么吗？”
只要阎临渊有正常情绪就是个正常人，好好教育应该能走上正道。
“师父不喜欢看这些。”
秦染骤然听到这个回答，耳朵不由一烫。
管她喜欢看干什么？
这算是什么回答？
搞得她分不清还有没有的救......
没见阎临渊要继续说的意思，秦染只好再次开口追问： “其他呢？死了那么多人，总有点感触吧？”
阎临渊扭头低垂眸子无声地看着秦染，在秦染都快没耐心时，阎临渊终于开了口：“不是我杀的。”
“......”
对于阎临渊这样的回答，秦染陷入深深的无语和沉默。
问半天，啥也没问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嘶嘶......
秦染袖中的小青蛇再次钻了出来，探着身子望着魔气团旋涡，还做出了要过去的动作。
“那里很危险，说了不能乱跑，还乱跑，可是要是弹脑袋的。”
逮住小青蛇的尾巴，秦染就将它塞回了衣袖。
可小青蛇这次居然还不听话地又探出了脑袋，就在秦染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把小青蛇在手上打个结绑起来时，就看到天边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人影。
“快看！天上有人！”
“来了！真的来了！”
“我们有救了！”
“......”
在绝望气息笼罩下的皇城内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就如即将冲破黑夜所带来的曙光，是真正的希望。
秦染也看着天边，一侧唇角不断上扬，来得都挺快的嘛。
只是瞬息之间，原本远在天边的人就到了皇城之上。
“晚辈拜见秦前辈。”
郝青雪站在灵剑上行礼后又道：“晚辈把玄月宗弟子也带来了，听候秦前辈的差遣。”
“还是大师姐给面子。”
秦染对郝青雪笑笑，郝青雪回应地也微微一笑，冷若冰霜的美人脸露出笑容时，犹如高岭之花绽放，美得高洁艳丽。
悄悄跟郝青雪说“大师姐笑起来真好看”，秦染看向了郝青雪身后一脸吃瓜竖着耳朵瞧着的玄月宗弟子们：“辛苦各位小仙师们了。”
顾卓作为玄月宗弟子们的代表，咧嘴对秦染嘿嘿一笑，“自家人，秦前辈太客气了。”
秦染微扬眉梢，意味深长地笑了。
君擎宇在看过魔气团旋涡之后，才上前跟秦染行礼，身后跟着十个玹剑宗的师弟师妹，比起玄月宗浩浩荡荡的弟子，这几个已经是玹剑宗所有弟子。
为表诚意秦染难得表情严肃地表达了谢意，“小宇大师兄带着师弟师妹一起赶来，秦某感激不尽。”
“秦前辈不必这么客气，您为的天下苍生，是大义，有需要晚辈们的，晚辈们理当赶来！”
君擎宇听到“小宇”就莫名紧张到耳根发烫，很是受宠若惊赶紧拱手还礼。
秦染见君擎宇的反应还怪有趣的，脸上带着微笑点了一下头。
“秦道友真是越来越厉害，跑到凡人界捅破了天。”
一袭红衣翩然而落，阙怀站在灵剑上，手持宝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秦染勾起一侧唇角轻轻一笑，“几日不见阙道友依旧风韵犹存啊。”
“你怎么说话的？”
“张嘴说呗，不然怎么说？”秦染笑眯眯地反问。
周围的宗门弟子们，听到秦染和阙怀对话忍不住偷偷笑着。
阙怀绷紧了脸，气得咬牙切齿：“有本事你别找本座来帮忙。”
“阙道友可以不来的。”秦染笑盈盈无害地开口。
听到秦染这么说，阙怀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几乎要咬碎后槽牙。
要不是秦染这老混蛋又拿录影石要挟，他才不想过来收拾他的烂摊子！
“是本座师尊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本座来看看你死了没，要是死了来给你收个尸！”
“裴太上长老真如此说啊，回头本座得好好感激他老人家。”
阙怀一听沉下了脸，警告地瞪着秦染：“师尊正在闭关，你别想去打扰！”
“哦......闭关啊......”
秦染勾起一侧唇角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阙怀他师尊要是真在闭关，还怎么吩咐他？
啪嗒——
阙怀带着怒气重重合上了扇子，顺便剜了秦染一眼。
秦染继续无辜笑笑，跟其他一同前来的宗门弟子打了声招呼，发现这些人中有赤炎宗和天合宗的，唯独没有真元宗弟子。
不过真元宗弟子没来反而更好，免得他们不帮忙，反而暗中搞事情。
接下来就是怎么集所有人之力补上缺口，缺口在不断吞噬邪恶之气之后，已经扩大了好几倍。
凡人界要是覆灭，下一个就是修真界，所有人面色更加凝重。
即便是聚集了不少人，可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秦染并没有马上行动，希望众人商榷后能有个好的方案。
只是几次讨论后，并没有一个的办法。
“师父，弟子曾在书籍中看到过，集世间之人的善念也能辟邪驱魔，如果加上这股力量，或许会更加有成算。”澜玉泽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开了口。
秦染眼睛随之一亮，“具体该怎么操作？”
“将祷告天道的法咒传颂给城内城外还活着的人，或许可成。”
“那行，这事你去办，我就教大伙儿封印缺口的法咒。”
“是，师父。”
澜玉泽应下后就离开了。
能不能补上缺口关乎所有人，无论是凡人界的人还是修真界的人，都开始各自学着法咒。
然而，待准备就绪即将动手时，魔气团旋涡处传来了龙啸之声。
“不好，是魔龙！”
君擎宇蹙着眉头，扭头看向秦染：“秦前辈，我们得赶紧动手，要是让那魔龙从魔气团旋涡中出来，就更加麻烦了。”
“好，那赶紧开始吧。”
在秦染一声令下后，所有人凝神开始掐诀念咒，一道道封印之力凝聚在一起朝着魔气团旋涡而去。
黑如浓墨的天空因此暂露出一丝光亮。
可能是那魔气团旋涡感受到了威胁，刚才发出龙啸的魔龙露出了脑袋，盘踞飞行在缺口处试图飞出来。
那魔龙是真正的龙，比万剑冢里的那条魔蛟龙强好几倍。
“绝对不能让那魔龙出来......”
秦染握紧了天罡剑，在等人时吱吱炼化了一些灵晶，她恢复了两成灵力，或许能够拼一下，但也有只有那么一下，要是不成功的话，那就那样了。
不想小青蛇跟着她有危险，秦染就将小青蛇递给阎临渊，让阎临渊照看好小青蛇。
阎临渊吃过治愈丹药也恢复了不少，没有去接小青蛇，静静凝视着秦染道：“我同你一起。”
秦染递小青蛇的手一僵。
“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交代点事情不听也就算了，连师父都不叫了，她听“师父”都已经很习惯适应了，小声吐槽了一句后，秦染的视线落在阎临渊的翅膀上，“你翅膀都骨折了，照顾好小青，应对其他突发情况就可以了。”
“不行。”阎临渊轻启唇瓣吐出两个字。
秦染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怎么跟师父说话的？”
伤成这样就可以目无师父，反了天了？！
阎临渊凝视着秦染继续保持沉默，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知道阎临渊不想说话时一句话都是不会说的，秦染也懒得跟他对峙，所有的话只会石沉大海。
正在秦染烦恼把小青蛇托付给谁时，小青蛇突然挣脱秦染的手心飞了出去。
秦染着急地想要将小青蛇抓回来，突然一股强大的灵力爆发，天空出现一条气势磅礴通体青色的巨龙。
青龙犹如苍穹之主宰，散发着无尽的威严和神秘力量。
穿透云雾，青龙以气吞山河的龙啸，朝着那盘踞在魔气团旋涡的魔龙发出了警告。
“是神兽青龙！”
“竟然是青龙，青龙怎么会在这里？！”
“太好了！神兽现身，天道庇佑，一定能够补上这该死的缺口！”
“......”
在见到青龙之后，在场所有的修士从心凉之下激动了起来。
秦染仰头看着雄赳赳气昂昂高大上的青龙，诧异地眨巴了一下大眼。
咪咪小的小青蛇，一个飞身竟然变成了青龙？？？
原来小青一直要飞出去，是想去阻止那魔气团旋涡扩大吗？
带着难以置信，秦染扭头看向了阎临渊，只是阎临渊那冷峻的脸上依然没有波动，眼瞳中也没见到什么惊讶之色。
“你早知道了？”
“不知道。”阎临渊声音毫无波澜的低沉。
秦染：“......”
好吧，人家是镇定得稳如泰山，真正的面不改色。
阙怀回头看向秦染，眼中更添了几分怨怼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