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六皇子见萧昭元出神,唤了一声。
萧昭元回神道:“所以你都是为你娘亲着想?”
六皇子有些迟疑道:“儿臣给父皇说实话,父皇不要笑话儿臣。”
萧昭元扬眉笑道:“小六但说无妨。”
“儿子还觉得只有儿子一个,娘亲就只关怀儿臣和父皇,再来个弟弟妹妹岂不是又要占了娘亲的心神?”六皇子有些委屈的模样。
萧昭元失笑,这小家伙,说的果然是实话。
六皇子看了看周围,伺候的人都退得远远的,这才压低声音道:“而且,儿臣还能感觉到,娘亲也许不想生了。”“
“哦?”萧昭元问道,“这话怎么说?””
六皇子道:“父皇不知道,其实娘亲中箭之后,阴雨天、下雨天,肩膀都不舒服呢。”
“娘亲的身体不比从前,若再有弟弟妹妹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承受住?”
“娘亲这么爱父皇,爱儿臣,定是舍不得以身犯险的。”
萧昭元伸手摸了摸六皇子的脑袋:“小小年纪,倒是想得不少。”
六皇子笑道:“儿臣天天在娘亲跟前,娘亲的心思,儿臣多少也是能感觉到的。”
萧昭元心下不知为何松快了不少,笑道:“你娘亲一个人用晚膳定是不习惯,你回去陪她说说话儿。”
又吩咐章平:“宸明宫的时兴蔬菜供应不能少,另外这道鸭子汤不错,明日午膳给宸明宫也备上。”
章平应下:“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六皇子起身道:“儿臣替母妃谢过父皇。”
萧昭元道:“你回去吧,路上慢些。章文跟着去送一送六皇子。”
“儿臣告退。”六皇子出了紫宸殿,画影立马将狐皮披风替他披上。
萧昭元看着桌上的栗子糕,色泽金黄,有一种说不清的暖意。
他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满口都是栗子的香味,还有淡淡的清甜。
有时候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小孩子倒是能一语道破。
婉儿刚入宫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宝林,上面有德妃、兰妃这样的高位。
而当时的孟小仪、陈小媛都还算得宠,宫里的失去孩子的也不少。
在还没有足够自保之力的时候,婉儿不愿意诞下皇嗣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已经有了六皇子,她已经尽全力将六皇子养得健康活泼。
宫里的柔顺仪生下四皇子多艰难,路才人诞下五皇子也是受了苦的。
他们生育时尚且年轻未曾受过伤,如今宸妃受过伤的身体再孕育子嗣只怕是更难。
萧昭元回想起看到宸妃肩膀中箭,鲜血浸透衣衫的模样。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自己是不会想再感受一次的......
宸明宫。
苏青远远看到六皇子一行人回来,还有章文公公跟在一旁。
如今紫宸殿的人出不去,很多消息都探听不到,章文公公来,正是一个机会。
苏青忙笑问道:“章文公公是送六皇子回来的?”
“这么冷的天儿,公公屋里坐会儿,喝杯热茶烤烤火再回?”
章文常年在宫里走动,自然明白苏青的意思。
见皇上今日对六皇子的态度,就知道宸妃不会这么容易倒下。
于是笑呵呵地点点头:“那就多谢苏青姑娘了。”
“公公何必客气?”苏青笑着端上了茶水点心,“这是咱们小厨房新做的栗子糕,还是热的呢,公公尝尝。”
章文喝了一口热茶,拿了一块栗子糕,不愧是宸明宫的吃食,果然是香甜软糯。
“说起来,今儿慧贵嫔还来了紫宸殿一趟,也给皇上送了糕点。”
苏青笑道:“慧贵嫔娘娘从前也是伴驾过紫宸殿的,今儿可是又伺候笔墨了?”
章文摇摇头:“那倒不曾,老奴说句实在话,皇上啊心里是惦记着宸妃娘娘的。”
“那慧贵嫔带来的梅花糕,只是让章平转交给皇上了,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
苏青心下一喜,面上却没露出来,只是道:“那估摸着皇上今日也忙。”
“可不是忙着吗?”章文道,“除了要处理那一大堆折子,还见了皇后,后面还有慧贵嫔和谢小仪。”
“不过慧贵嫔和谢小仪都没能见到皇上。”
苏青又和章文闲聊了几句,给了一个颇有分量的赏银。
“咱们娘娘一向心疼六皇子,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还请不要嫌弃。”
章文笑呵呵地接过了:“姑娘哪里的话,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送走了章文,苏青才进了内殿。
六皇子已经脱下了披风,坐在炭盆不远处烤着手。
崔清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没有出汗。
六皇子道:“娘亲,今日父皇也问了儿臣想不想要弟弟妹妹。”
崔清婉淡淡笑道:“是吗?那你可曾说了实话?”
六皇子点点头:“父皇面前,自然是要说实话的,儿子是真不想要。”
“再说了,娘亲上次受伤,肩膀的伤痕还在,儿子想起来就怕。”
“前几日下雪,娘亲才让苏青姑姑帮您敷了肩膀,儿子不想娘亲再有任何危险了。”
崔清婉倾下身,将六皇子搂在怀里,轻声笑道:“娘亲有小六一个也就心满意足了。”
六皇子笑嘻嘻道:“父皇听了倒是很高兴,还赏了一道鸭子汤,明儿儿子中午也回来吃。”
崔清婉道:“这么冷的天儿,可别瞎跑了。”
“你要是想吃,娘亲给你留着便是。”
六皇子却坚定地摇摇头:“娘亲待在宸明宫也出不去,儿臣想要多陪娘亲说说话儿。”
“再说了,中午跑上一趟,喝点念荷的汤,到了学堂反倒是不冷了。”
崔清婉笑道:“那你随时注意自己的冷暖,不要受了风寒。”
“要是有了什么风寒的症状,以后娘亲可不能允许了。”
“儿子知道。”六皇子乖巧点头。
等到六皇子下去休息,苏青才道:“娘娘,刚刚章文公公送了六皇子回来。”
“奴婢问了几句,今儿的紫宸殿可算是热闹的了。”
“哦?”崔清婉扬眉,“怎么个热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