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灰蒙,安静死寂、无思无绪。
生命、变化、时间等等都消失了,这里拥有着一切,但仿佛都又是虚无的。
直到某一天,一丝玄妙且熟悉的气息透过一层薄膜来到这里,缓缓的融入其中。
在这片奇特的小天地中,有一个蜷缩着身子的婴儿,她漂浮不定,时而凝实,时而透明。
但越来越多的玄妙气息融入到这片小天地,那个婴儿缓缓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她努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狭小且黑暗的空间。
柔然带着迟疑和茫然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未等柔然来得及去思考这里是哪里时,便闻到了空气中飘荡着极其诱人的味道,极度饥饿的她本能去呼吸着,贪婪得吸收这些味道。
随着不断地吸收,柔然迟钝的思绪逐渐缓和,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些事情。
尖锐的厮杀声,愤怒的呐喊声,喜悦的狞笑声,一座破损不堪的军帐,还有柱剑而立、回光返照的自己。
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柔然的心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一个出生在军帐,生活在战场的兵家将士,死亡这个东西对于她来说早就麻木了。
思绪逐渐复苏的柔然再次望向眼前的狭小空间,也明白这里是那里,心中不禁自言自语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吝啬,好歹给我准备一个大点的棺材。”
随着时光流逝,安静待在棺材中的柔然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棺材的外面有着大量的天地之炁,就是天地之炁让她恢复了思绪,至于那些玄妙的气息,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柔然却十分熟悉。
正是‘兵家气运’。
作为大满王朝第一个女子将军,生前的她就曾获得兵家气运的加持。
柔然猜测现在自己这种奇特状态,应该就是气运误打误撞弄成的,气运一物玄之又玄,它虚无缥缈却又存于世间,它虽然并不能直接提升修为境界,但却能够绝地逢生、屡显奇迹。
就像隔壁邻居,大岭王朝就拥有着上一劫所残留的国之气运,所做之事无比顺遂,始终能够压大满王朝一头。
当柔然知道自己是处于一种半生半死的奇特状态时,便尝试多吸收外界渗透进来的天地之炁和兵家气运,看看能否做到‘死而复生’。
就这样柔然在一片死寂中不断休养着心神。
直到有一天,棺材外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其中金石撞击声最为刺耳。
当金石声消失后,柔然听到三、四道脚步声,紧接着她又听到那些人口中传来带着喜悦的大笑声以及物品的挪动声,这时的柔然知道了对方是盗墓贼,来盗她的墓。
躺在棺材中的柔然气愤但又无可奈何,现在的自己只是一缕残魂,心神感知初步恢复了,但肉身还是处于无法动弹的状态。
一个时辰后,挪动声逐渐变小,但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
“哐当”一声,柔然能够感知到自己身处的棺材震动了一下,外面有些东西掉落在地上。
不多时,伴随着吱啦推动声,一抹刺眼的光芒从外面照射进来。
已经不知道死去多少年的柔然,重见光明。
“天老爷,那女子将军的墓真让我们给找到了啊!”一个脖子上有着黑色羊头的中年男子满眼震惊地盯着柔然的尸首。
中年男子旁边站着一个花甲老头,手里握着一只镶金边的罗盘,“我说什么来着!信我的就对了!老头子我这一手寻龙点穴,分山定岭的本身可不是花架子。”
“老志,你说这女子将军死了多久了,居然还能保持这么好。”站在两人对面的女子开口对着花甲老头问道。
那是一个脸上有着红色疤痕的女子,疤痕让女子平平无奇的面孔多了一份狰狞。
被称为“老志”的花甲老头,看了看棺材中的女将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最少都有三百年来年,据说当年大满还在和大岭打仗的时候,这个女将军忽然暴毙,王朝为了能够稳定军心,将这事给捂了起来,没个人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老志说话的时候,那纹有山羊的中年男子盯着尸首的嘴巴看了看,随后指着说道:“她嘴里好像含着玉琀蝉。”
听到中年男子的话,其他两个人都看向尸首的嘴巴。
老志俯下身子,用手掰开柔然尸首的嘴唇,“应该是有。”
“这可是值钱的好东西!老志拿出看看!”中年男子两眼放光。
老志点了点头,然后尝试用手掰开嘴中牙齿,很快他便皱起了眉头。
“完全咬死了,掰不动牙齿,一时半会弄不出来,要不是算了吧。”
旁边有着疤痕的女子紧皱眉头,看着棺材中的女子将军,不知为何越看越惹人生厌,“老志,不用掰了直接把她脑袋割下来,回去再慢慢取出来。”
对面的两个人听到都不由地看向那说话的女子。
“这样不好吧,有损阴德。”老志皱着眉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们都要把她口中的玉琀蝉给取出来。打碎牙齿也是取,割了脑袋也是取。”
“而且人都已经死!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她就只是一具值钱的尸体,不再是那女子将军。”
脸有疤痕的女子眯着眼睛看犹豫不决的两个人,再次说道:“她口中的玉琀蝉你们两个分,我只要她的脑袋。”
原本就怒火中烧的柔然,听到那女子的话心境剧烈地波动起来,她可以去死,但不能被人如此侮辱。
愤怒无比的柔然想要去挪动身子,要去杀了那些盗墓贼,可事与愿违,现在的她只是一缕残魂,连感知都无法离开棺材,更别说操控肉身去杀人。
而这时,棺材旁边的中年男子看了老志一眼,随后沉声道:“赫连玉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同意把脑袋割下。”
拿着罗盘的老志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同伙,心中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你们自己动手,那玉琀蝉我不要了,你们两个分吧。”
说完老志便离开,棺材往盆地外头走去。
“老古板,一天到晚就守着那些破东西,怪不得穷的要死。”中年男子嘀咕了一句,随后又看着女子说道:“谁来?”
“我自己来!”
赫连玉琴从方寸物中拿出一把并不锋利的小刀,带着一抹狰狞的笑容,一点点割着棺中女子的头颅。
凭什么你能当那大满女子将军,名留青史,受万人敬仰,而我却要受他人白眼,遭他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