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一会儿,中堂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三老的家眷们来了。
走在第一位的,竟然真的就是水井旁黄连树下的那位敲钟老妪!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高大英俊的公子。
他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袍,眉眼之间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武之气,仿佛能穿透一切。从他那健硕的身板和稳健的步伐可以看出,此人定有一身了不得的功夫。
而走在最后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三老的女儿了。
你高祖姥爷一眼望去,眼睛便深陷其中,再也拔不出来了。
只见这个姑娘翠钿金钗,眉如新月,眼若秋水,唇若点樱,一颦一笑,都让人勾心动魄。
当她款款走来时,身姿曼妙,如同轻舞的柳絮一般,华丽流转,生辉动人,一时间,唐朝女子的美貌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高祖姥爷差点就出了洋相!”唐三爷笑着对杨浩宇说。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漂亮呢?”杨浩宇半信半疑地说。
“不是假话!”唐三爷认真地说道:“你若知道她是谁,你就知道我没有说假话了!”
“谁呀?难道说我还见过吗?”杨浩宇惊讶地问道。
“你岂止见过!”唐三爷神秘兮兮地笑道:“你还是听我把你高祖姥爷和你高祖的故事讲完再说吧!到时候你什么都明白了!”
杨浩宇不好再问,脑子里在那一瞬间倒是像放电影一样把记忆中所有有关老家那些老太太的相貌一一过了一遍,依然毫无头绪。
唐三爷正准备继续讲下去,杨浩宇的手机响了。
是柳钢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里习惯性地询问杨浩宇在哪里,杨浩宇没理会他,问他还有事儿吗?柳钢就又问他中午要不要回来吃饭,如果回去吃饭的话,他安排食堂给留下一份饭菜。
杨浩宇抬起手腕来看了一眼,真的已经十二点了。
但唐三爷的故事,按照这个进度的话。连一半都没有讲完。
如果不听完这些个故事,他心里总是有一个结。
于是他果断地对柳钢说。我不回去,晚饭也别等我,我忙完自然会回基地的。
唐三爷此时也才注意到已经到了中饭时间了,他站起来要去安排午饭,却被杨浩宇给拽住了。
杨浩宇说唐表叔我知道今天是在你们家酒楼,但是今天你是在为我干活,所以今天中午无论怎样也得我来安排!
两人客套拉扯了好一番,唐三爷才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你请客。我就让厨房随便安排上几个家常菜菜,咱爷俩喝点。酒就不要再和我争了,我藏下的酒可是古寨村最好的酒了!
杨浩宇说,您这个建议好!咱们中午少喝点,边喝边聊,晚上我叫几个人来,再来陪您好好喝几杯!
唐三爷说好好好!我就陪你一醉方休!
趁着上菜的空档,唐三爷又争分夺秒地开始继续讲述。
“你高祖姥爷当时已经二十七八岁了,但是按照现在的话来讲,他依然还是一个黄花男!”
杨浩宇本来想纠正唐三爷男孩不叫黄花男而应该叫做处男,但他没好插话,毕竟他讲的那个黄花男正是自己的高祖姥爷。
唐三爷显然对这段故事记忆犹新,他说:“他当时被这个薛家小姐的美丽魅惑得目瞪口呆,就只差流口水了……”
还是三老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他逐一向你高祖姥爷介绍自己的这几位家人。
原来,那位气宇轩昂的公子正是他的二公子,名唤薛潇宇,而令你高祖姥爷心猿意马的姑娘,正是薛府大小姐,薛子嫣。
你高祖姥爷脸红耳涨地站在那里,垂眉低头,躬身打揖,当三老介绍完毕,他也自我介绍道:“在下是四川巫山启阳坝的刘长生,今日贸然前来,多有叨扰!”
三老妇人见状,强装笑颜,对着这位站在那里局促无比手足无措的山外来人微微欠了一下身,说道:“这是哪里话?你是远来的贵客!自当是不敢怠慢!只是那日井旁之事,实属误会,还望不放在心间!”
你高祖姥爷听夫人提及当日挨揍的丑事,囧的不行,又听得夫人高风亮节地致以了歉意,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他赶紧回道:“您太客气了!是我等浅薄莽撞,不请自来,惊扰了大家!”又道:“在下还要感谢夫人棒下留情呢!”
三老在一旁说:“当日之事,不提也罢!这也叫不打不相识嘛!”
然后就各自入座。
三老径直就坐在了中堂壁画和神龛前的主人位上,招呼你高祖姥爷坐在他左手的一侧,公子薛潇宇和小姐薛子嫣则被安排坐在他的右手侧,夫人则坐在三老的正对面。一男两女三个下人则站在他们的身后,随时等待着主人的吩咐和召唤。
刚一坐定,三老便让下人把各自门前的酒给倒上。
只见那男仆手持一把通体有绿、黄、褐、白等色釉,高贵典雅,富丽堂皇,有皇家气派的三彩凤头壶,整个造型为一只似在翘首高歌的凤凰形象。
凤凰的足部被巧妙地设计为壶底,顶部的凤头就是壶顶,壶的腹部正是凤腹。
壶的造型细节也引人入胜,凤眼圆目,吻噙宝珠,颈部较细,腹部为杏仁形状,曲柄与腹颈相连,宛如一朵盛开的喇叭花。
你高祖姥爷正盯着那把精美绝伦的酒壶时,只见从那壶的鸟嘴中倾斜而下一股琥珀色的液体,很快就给在座的各位满满地斟上了一碗。
三老双手端起酒碗,齐眉举起,对你高祖姥爷说了一声“请”字,而后便仰脖一口喝下。
“我先干为敬啊!”三老右手端碗,左手抹着嘴,对高祖姥爷亮了亮业已喝空的酒碗。
你高祖姥爷发现,老妇人与小姐薛子嫣只是端起碗来浅尝辄止,而二公子薛潇宇也紧随他父亲一口干掉了那碗酒,亮着碗底看着他。
他心想,满桌子的菜肴一口都还没吃,上来就是一大碗酒,这谁受得了?
可自己好歹也是个爷们,总不能像夫人和小姐那样只沾湿一下嘴唇吧?!
想到这儿,他瞅了一眼碗中尚在荡漾的琼浆,横下了一条心,端起碗来把眼一闭脖子一仰,一口就把那碗酒也给干掉了。
他本以为这碗酒下肚,自己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就会趴下的,却没有想到那酒的酒性温和、酒味甘醇、绵长,有一种特殊的馨香,鲜甜可口,就像他老家四川的醪糟,但没有醪糟那么甜,酒味也要比醪糟要浓厚许多。
三老见他满脸疑惑地瞅着酒碗,“哈哈”大笑道:“怎么了?你们外面不喝这种酒么?”
你高祖姥爷面露尴尬地说:“请三老恕我见识浅薄,确实未曾品尝过此等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