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兴做了土匪之后,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他先后为寨子立了不少功劳,自然而然地分到了不少银子。
然而,他并没有花费一分一毫,而是将所有的银子都藏得严严实实。
这些银子的数量相当可观,足够他在三道街购置一大块土地,并建造一座宽敞豪华的大宅子。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过上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生活,享受一段时间的安逸。
尽管如此,张兴心中始终惦记着一个人——胡娟儿。
他想要拯救她脱离苦难的境地。
他几乎每天都沉浸在幻想之中,想象着有朝一日能与胡娟儿携手共度余生。
然而,王大牙仅仅知道张兴和胡娟儿是同乡,对于他们之间更深层次的故事一无所知。
虽然王大牙对张兴有知遇之恩,他对王大牙也心怀感激之情,但对于这段往事,他始终守口如瓶,从不轻易向他人透露半句。
当你高祖杨崇武带领的队伍被官兵围堵在了将军岭时,你高祖派张兴和其他十几个兄弟下山探路。
这其中,要数张兴胆大包天。
他正面迎着敌人走,但依然很巧妙地穿过了层层的包围圈。
星夜里,张兴脚下生风,飞步赶回三道街。他神色焦急,额头上挂满汗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担忧。
当他来到胡娟儿家门口时,他也顾不得夜深人静,一边“嘭、嘭、嘭”地敲响了胡娟儿家的大门,一边压低声音呼喊着:“娟儿,是我啊!快开门!”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迫切和期待,仿佛希望能够立刻见到胡娟儿。
此刻,张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离开三道街,而且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因此,他急于与胡娟儿见面,想将自己内心深处的话告诉她。
他要亲口告诉胡娟儿,自己其实一直深爱着她,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表达出来。他了解到胡娟儿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心里十分难受。他想要让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坚强地活下去,等待他回来解救她。
他相信,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就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重新走到一起。他的目光坚定而温柔,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的日子。
就在那个晚上,胡娟儿的丈夫彭老板又贪杯多饮了几杯酒,很早就催促着胡娟儿上床休息,一番折腾之后,他便疲惫不堪地沉沉睡去。
然而,此时的胡娟儿却毫无睡意,她洗完身子后正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就连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她并不知道来人究竟是谁,心中还在猜测是否是张兴。
因此,当敲门声刚刚响起时,胡娟儿就已经迅速披上一件夹袄,手中拿着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微微摇曳的油灯,急忙打开了大门。
张兴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样闪身进了门,然后轻轻地、顺手将那扇破旧的木门从身后掩住。他的眼神充满了决绝和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
一进门,张兴便迫不及待地一把紧紧抓住胡娟儿的手,像是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娟子,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苦!虽然你从来都不跟我说,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胡娟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张兴却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仿佛这是他压抑多年的心声终于找到了出口。
“娟儿,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当年,我是悄悄地尾随你们,一路来到神农架的。只是没想到,你一来这里就遭遇了不幸......我甚至还来不及告诉你,我喜欢你。但你一定是知道的吧?你一定知道,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喜欢你!对吧?”
胡娟儿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中打转。她看着张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张兴的语气变得越发激动:“娟儿,如果那个男人对你好,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也会感到欣慰。那时,我会默默地离开,永远不再打扰你的生活。然而,当我看到他那样对待你时,我真的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带你远走高飞!只可惜,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说完这番话,张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他静静地等待着胡娟儿的回应,心中满是期待与不安。
张兴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这次可能要出趟远门,去做笔大生意,一旦做成,我就会回来带你和伯父伯母还有小弟离开这里,再也不受这个畜生的窝囊气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胡娟儿听到这话,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她做梦都没想到张兴竟然对自己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更想不到张兴居然敢不管不顾地说出这些话来。
张兴也不管胡娟儿惊愕到什么程度,欢喜到什么程度,幸福到什么程度……
他只管自己一股脑儿地把心中压抑多年的话竹筒倒豆子般说出来。
他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向自己的心上人表白。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从这次围剿中逃得出去,又是否能够再次回来。
胡娟儿早已经泣不成声。如张兴所说,胡娟儿一样从小就喜欢着他。只是造化弄人,机缘巧合,才一直未能表达自己的爱意。
如今听到张兴如此深情的告白,她怎能不感动?
胡娟儿家惨遭灭顶之灾时,她内心痛苦万分。
她想到了张兴,那个一直以来默默守护着她的男人。
她甚至曾经想过,放下自己所有的尊严和骄傲,腆着脸去张兴家去挑明,告诉他们自己愿意嫁给张兴,成为他的妻子。
因为在这样艰难的时刻,她需要一个依靠,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
而张兴,无疑是她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胡娟儿的父母其实也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
他们知道胡娟儿对张兴有着深厚的感情。
但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张兴的家庭当时也很困难,可能无法承担起这份责任。
然而,他们还是默默地支持着女儿的决定,希望她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果张家人只一张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成全这对苦命的孩子。
他们愿意将胡娟儿留在张家,然后带着儿子四处去流浪,绝不向张家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
只要能让女儿过上安稳的生活,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张家人却始终没有开这个口。
或许是因为他们当时也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困难,又或许是因为他们担心无法给予胡娟儿足够的保障。
无论原因是什么,这个结果都让胡娟儿感到失望和无奈。
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人们普遍认为“抬头嫁女”才是正确的选择。
作为老人,胡娟儿的父亲虽然贫穷,但他仍然坚守着这个传统观念。
即使面对生活的困境,他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尊严和骨气。
他坚信,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才能真正改变命运。
这种骨气和坚持让人敬佩,但同时也给胡娟儿带来了更多的痛苦和挣扎。
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在迷茫和未知中重新寻找出路。
于是,他们在一个清晨,催促着一步三回头的胡娟儿,离开了那片生他们养他们最终却抛弃了他们的故土,一路向西,奔深山而去。
因为他们早就听说,那里有一个地方,不会有水灾,不会有旱灾。
那里富饶广袤的原始森林,将会为他们提供庇护,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提供取暖用的木材和可以耕种的肥沃的土地。
更何况早先就有胡娟儿母亲的一个远房亲戚在那里落下了脚安下了家过上了殷实的日子。
经历过水灾和张兴这件事后,她也逐渐悟出了,自己需要坚强和独立,不能再依赖他人的帮助。
她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未来,展现出了坚韧不拔的精神。
只是胡娟儿和她父母都没有想到,张家老爷子或许是害怕胡娟儿爹不放心把自己乖巧的女儿嫁给一个都快揭不开锅的人家,他们更没有想到,张兴会那么执着地一路相随,并一直在她们身边默默地守候着,而最不幸的是,对张兴死了心的胡娟儿为了自己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含泪接受了亲戚让她嫁给鳏夫彭老板的建议…..
胡娟儿所有的情愫在那顷刻间爆发了。
她几乎忘了自己手中还持着一盏燃烧的油灯,忘了自己披着夹袄的身子只裹着一层薄薄的汗衣,也忘记了,就在这间堂屋的两边,一边睡着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一边睡着自己的丈夫……
她忘我地一把抱住张兴,夹袄“噗”地一声掉在了身后,油灯“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噗噗”冒了几次亮光,然后“滋滋”地响着熄灭了。
她扑倒在张兴那年轻火热壮实宽阔的怀里,尽情地委屈地哭泣着,幸福地宣泄着……
张兴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措手不及。
他刚开始是木讷地伸着双手,但很快便紧紧地搂住怀中自己深爱的娇小的正在哆嗦着的女人,他在黑夜中闭紧双眼,紧紧搂住胡娟儿,任凭胡娟儿在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或许是张兴风尘仆仆赶来弄出了太大的动静,或许是胡娟儿肆无忌惮的哭泣太过于大声,酒醉的彭老板竟然一反常态地在半夜里醒了过来。
但他却没有声张。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竖起耳朵努力地偷听着这对“狗男女”在堂屋里互诉衷肠。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胡娟儿对他就像神农顶上那常年不化的冷冰,为什么胡娟儿不给他生个一男半女,为什么这一家人每次对张兴是如此之热情……
他强忍着内心的愤怒。
好几次,他都想冲出屋去,用菜刀、用柴刀、用斧头砍死这个偷走自己女人心要给自己戴上绿帽子的男人!
但是他没有。
当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到来时,他瞬间变得清醒无比,酒意全无。
他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竖起耳朵,同时故意装作发出间断的呼噜声,偶尔还会来上几句逼真的梦中呓语......
胡娟儿在张兴怀里哭泣了许久之后,终于缓缓抬起头来,轻声问道:“你在三道街待得好好的,为何突然想要离开?如今四处都是兵荒马乱,你究竟能去哪里?又能做些什么呢?”
张兴心中几番挣扎,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差点就要将整件事情的真相告诉胡娟儿。
但一想到你高祖杨崇武当年定下的那些山规,他还是强行忍住了。
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娟儿,我今夜能够将自己内心深处的话都告诉你,也能够了解你的心思,就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你放心吧,娟儿,我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和安排,不出三个月,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们!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彭老板刚开始还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但听到两人越聊越近乎,甚至密谋着私奔时,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暗自决定今晚一定要杀了这对狗男女。
于是,他悄悄地起床,随意穿上一件衣服,然后从卧室门后拿起一根坚固的抵门杠子,小心翼翼地向堂屋走去。
四周一片漆黑,彭老板不小心撞到了放在卧室门边的夜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声音显得异常响亮。
彭老板索性不再掩饰自己的行动,他猛地推开半掩着的房门,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高高举起手中的抵门杠子,大声喊道:\&我打死你!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打死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彭老板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抖动得非常剧烈。
也许是由于突然从温暖的被窝中钻出来,寒冷的空气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又或者是因为夜晚太过漆黑,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导致他手中的杠子在夯下去的时候完全失去了准头,只听到“乓”的一声,杠子重重地砸在了堂屋的地面上。
这一下可把胡娟儿给急坏了,她已经顾不上考虑自己的丈夫彭老板事后会如何对待她,匆忙将张兴推开,然后迅速打开大门,焦急地呼喊着让他赶紧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