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蒙汗药?”
王大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麂皮袋子,故意装糊涂。
杨崇武拉开他的手,“唿”地一下就把那个麂皮口袋给扯了下来,解开袋口的麂皮绳索,就开始在里面翻将起来。
这麂皮口袋俨然就是王大牙的百宝箱。
里面放了几十个银元,那是王大牙以备不需用来备急用的;此外,还放着一些针头线脑的,这些也是在丛山峻岭里随时都用的上的;此外,还有用油纸包裹着的一小坨盐巴、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白药粉、一盒三道街上老药农帮他配置的蛇药等等,还有一些小陶瓷瓶,一些小纸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王大牙见杨崇武肆无忌惮地在他的宝贝麂皮口袋里翻来翻去,心里焦灼,生怕有什么东西被打破或者是弄洒了。
“好了好了!”他一把抢回麂皮口袋,很快就从里面找出一个塞着木塞子的精美青花小瓷瓶,没好气地递给杨崇武,无可奈何地对杨崇武说:“真他妈倒霉!什么都瞒不过你!”
“有了这个,咱们今晚的行动就多了一层保障!”
杨崇武得意地晃着那个青瓷小瓶儿。
王大牙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东西?
杨崇武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原来,王大牙在三道街和阳日湾做卧底的时候,接触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其中就不乏一些梁上君子。
这些人除了有一身飞檐走壁的好身手以外,还有一些独家绝技,这蒙汗药就是其中之一。
王大牙与他们混熟以后,不仅打听来许多有效的消息,而且还得到了一小瓶蒙汗药。
当时的借口是,自己相中了三道街上的一个小媳妇,但一直得不到手,想弄一瓶蒙汗药把别人给蒙晕了,再好下手。
那家伙心领神会,不仅很慷慨地给了王大牙一瓶正宗的蒙汗药,还亲自教会了他如何使用。
王大牙得到这个东西后,有一次和杨崇武喝酒喝高了以后,谈到过这件事。
当时他对杨崇武说,咱们谋得是财,没必要害命。举头三尺有神明,得饶人处且饶人。下一次你再遇见哪个目标后,不要动不动就拔刀相向,我这里有秘密武器。
然后就把那蒙汗药从麂皮口袋里拿出来炫耀了一番。
王大牙酒醒后就把这件事情忘记得干干净净,谁知道杨崇武却牢牢地记住了。
当亲眼目睹了那野人惊为天人的战斗能力,杨崇武打消了以众敌寡的强攻战略。
他的计划是由他亲自带领一支小分队,趁天黑摸到对面的那个山洞里,趁其不备先控制住野人或者是悄悄营救出那个女人后,再做后一步打算。
他仔细地观察过,他们所在的这个山洞下方的石壁上,和对面的石壁一样,每隔一段距离都长有一丛千年矮珍珠黄杨,完全可以作为他们攀爬绝壁的辅助和栓绳子的支撑点。
为防万一,他准备让所有参与行动的兄弟全部都同时带着锋利的匕首和装好弹药的火枪,唯一的一支步枪由队伍中枪法最好的一个兄弟携带,爬上对面山洞口的平台后就埋伏在那里,对野人进行致命一击。
当然了,击毙野人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
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不能轻易决定野人的生死。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就是孙寡妇,而那野人确实如猜测的那样救了她,那么杀死了它就是恩将仇报了。
有了这个计划后,杨崇武就想起了王大牙的蒙汗药。
如果能把这蒙汗药掺入野人喝的水或者食物里,趁它蒙圈儿的时候再拿下它,应该要轻松许多。
杨崇武思来想去,觉得他这个计划可行,于是便挑选了二十个兄弟,让他们吃饱喝足,抓紧时间睡觉,养精蓄锐,天黑以后就要开始行动,必须在后半夜爬到对面的山洞,在洞下潜伏起来,在天亮前人最困乏的时候动手。
这是他们多年来惯用的伎俩。
王大牙对这个计划持强烈的反对态度。
他认为杨崇武把攀爬悬崖这件事情想象的太简单了。
“你不要以为那野人在悬崖上荡来荡去,几下子就可以跳下悬崖,又几下子就可以爬上悬崖,你就可以做到!”
杨崇武让他闭嘴,说他是扰乱军心。
山洞里的时间过得很快,雨燕归巢,蝙蝠出洞时,洞外已经是繁星闪烁了。
这是一个月夜,月亮照亮了对面的山崖,而这边的山崖恰好在暗影中。
杨崇武带着二十名精神饱满的兄弟,再一次检查了装备后,每人拿着一捆绳子走向洞口。
首先在洞口的一块巨石上拴牢了绳子后,顺崖壁下行不久,就有一根小碗粗的千年矮黄杨树,再拴上绳子,就这样一步一步接力,二十一个人顺利地下到了悬崖下的盆地边缘。
众人正准备直接穿过盆地跑到对面的悬崖下去,被杨崇武呵斥住了。
杨崇武带着众兄弟沿着盆地边沿,紧贴着崖壁,悄无声息地逼近对面山洞下方的崖壁。
这时候杨崇武才发现他高估了爬下悬崖的难度,以至于他们比预估的时间早来了许久。
他今天上午再往山崖下看的时候,觉得那些树不会很大,不足以支撑绳索上人的重量。
事实上,那些生长在悬崖上的千年矮珍珠黄杨的树龄没有上千年也有上百年了。
虽然它们长得不是很高,但它们的直径基本上都有碗口粗,而它们的根茎早已经深深地钻进了崖壁上的石缝里了,稳固而牢靠。
因此,他们下悬崖的时间基本上缩短了一半。
此时依然还是上半夜,月亮还在山那边,没有抵达盆地上方。
只有等月亮稍微偏西的时候,对面的崖壁才会在月之暗影中,攀爬悬崖时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但杨崇武觉得如果在这里再候上几个时辰的话,兄弟们一定会很疲惫,根据他对孙寡妇的了解,每天的这个时间段她早就应该睡下了,至于那个野人......
那个该死的野人该不会和孙寡妇裹在一起吧?!
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虽然这个“室”是一个山洞,而这个“男人”是个野人,杨崇武心中仍然是如抓如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