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大牙担心地问道。
杨崇武看着他,半晌没有讲话。
“你不会也束手无策了吧?”
王大牙见他半天不说话,断定了一向神通广大满脑子奇思妙想的杨崇武现在也没有了办法。
“我在距基地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大片斑竹林。”
杨崇武答非所问。
“我也见到了。”王大牙说,“我们挖蚯蚓时,也看见了那一大片斑竹林,我还砍了好几颗回来编制鱼笼用。”
“是吧?!这竹子的用途真不少啊!”
“明天一大早,让兄弟们多多砍些竹子回来,我有大用!”
杨崇武说。
“你今天的安排非常好!咱们得趁着冬季第一场雪来临之前储备足够的食物,否则,等雪一下下来,就不好办了!”
“今晚将那几头野猪给收拾掉,内脏丢进鱼笼后再放入河内,明早又可以收获一批鱼。”
王大牙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从基地往前四五里的地方,有一大片沼泽地,长满了山芋头,明天你安排十几个兄弟,多多挖掘一些回来。”
“咱们现在不缺肉食,但好多天都没有吃过米面这些主食了,肚子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芋头烧好以后和土豆的味道差不多,而且比山药好找。林子里的山药本来就不是很多,加上野猪的啃食,就更少了。那一大片山芋头至少可以挖出两、三千斤来,完全可以满足我们半个月的主食需求。”
杨崇武与王大牙说完这些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准备各自忙碌去了。
王大牙却拉住了他。
“我昨晚上亲眼看见那白毛野人背着嫂子和那个毛孩子一起从崖壁上离开的!”他把昨晚看到的情形又给杨崇武讲了一遍。
在此之前,杨崇武其实就已经推断出那野人的行踪。
王大牙的话,再次证明了他的想法。
但他心中的顾虑一直没有打破,那就是明知道自己可以轻松碾压这些人类,那这野人为什么还会选择逃避呢?
这根本不符合它的杀戮本性啊!
他也将他们昨晚上的行动过程最主要的告知了王大牙。
“大牙!我倒觉得这野人虽然扑朔迷离,来去无影,但现在看来,它似乎并不想伤害我们。”
“是不是孙嫂子给它说了什么?”
王大牙的这个想法本来很正常,杨崇武也曾做过这种推断。
但当他听王大牙这样说时,让他感觉自己的女人现在竟然给野人吹枕边风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说不清楚。”他也没有完全否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你嫂子截至目前为止,也不曾受到过伤害。”
“那就好!那就好!”
王大牙嘴里虽然这样说,可内心却不是这样想的。
不光是他,队伍中所有的人都以为,孙寡妇可能早就被那白毛野人给糟践了。
他们不像杨崇武那样深刻地了解孙寡妇刚烈的个性,他们只会从普通的世俗的观点去分析看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白毛野人哪怕是饮毛茹血的野人,但终归也是人嘛!
既然是人,自然就会有七情六欲。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会让世俗的人们浮想联翩,勾勒出许多香艳的场景,构思出许多难以启齿的故事。
更何况整天面对的是孙寡妇这样一个世间尤物。
野人不是仙,更是没有被教化过,一定是会食人间烟火的......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虽然他们对孙寡妇的遭遇也感到唏嘘和同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背后对她评头论足,说三道四。
人心难测,人言可畏。
杨崇武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但他却不想做任何辩解。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真的到了孙寡妇回来的那一天,真相自然会大白于天下。
他只是希望人们能够善待与孙寡妇,不那么八卦,不要那么世俗与恶毒,更不要主观臆断从而使她让她百口莫辩。
否则的话,孙寡妇无论回来与否,都不会有活路了......
这一晚,处理完几头大野猪,安放好那六个鱼笼,巡查完所有的营地以后,杨崇武躺在蓬松厚实的草甸子上,搂着两只早已香甜入梦的驴头狼崽子,看着满天的繁星,翻来覆去地,怎么也无法入睡。
从放弃天堑将军寨,主动战略转移,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之内所发生的事情竟然比过去十年还多。
做土匪虽然说是一件刀口舔血风险极高的事业,每天也会东躲西藏,昼伏夜出,百里奔袭,刀枪相见,面临着许多的问题,但相比眼前的日子,竟也要舒服自在许多。
他突然意识到,不与官兵正面对抗,避其锋芒战略转移的决策是正确的选择,而转移的目的地和转移时选择的路线出了问题。
亿万年来都被人称之为禁地的神农架迷魂凼和阴峪河大峡谷,不是随意就可以进入的。
难道说是他们的擅入,触犯了天怒,才会沿途设置如此多的障碍与灾难?
跟随自己追求美好生活的几十号人,就这样被围困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囚笼一般的巨大盆地里,难不成让他们止步于此,就在此地安营扎寨,繁衍生息?
姑且不谈队伍中99%都是单身汉,单论这沿途遇见的驴头狼、水怪、白毛野人、老虎、野猪等等这些野兽,如果和它们同时生活在这样一个盆地里,和古罗马的斗兽场又有什么区别呢?
必须得走出去!
哪怕是开山凿石,开挖洞穴亦或是搭建天梯,他也一定要把这一群人一个都不少的带出去,带到那香巴拉一样存在的莲花坪。
经过这十多天闯迷宫一般的跋涉,杨崇武愈发相信谢浩寰给他所描绘的那个梦一般的国渡——莲花坪。
公元705年,谢浩寰先祖薛刚所要反的武曌泽天就已经驾鹤西去了,距今1200多年了。
这一千多年来,王朝更替,世事变幻,可在这神农架的腹地,却有这么一个乌托邦似的地方,“岁月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看似奢侈,但在这莲花坪却能够得以实现。
莲花坪究竟还有多远?
谢浩寰,你现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