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芊先找到正在煮饭的老娘，问她：“赵宽去哪儿了？我怎么没在家里看见他？”
钟母停下手上的擀面杖，沉吟两秒后说：“他说去同学家看看，估计正在回家路上。”
“哪个同学？”张芊双眸微微一沉，继续问道。
钟母诧异看了女儿一眼，将擀开的面皮叠好，拿过菜刀，一边切一边好奇问道：“你问这么多干嘛？他一个成年的男娃，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不成？”
张芊感觉一阵头大，她抬手扶额，咬着牙说：“他之前说过想去灾区看看，我没让，我担心他说去同学家是个借口，实际上是跑唐山那边去了。”
赵宽这个弟弟平时一副淡然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个爱国热血青年，这次地震后就说想去唐山参加救援，但自己觉得路上不安全，让他等后面再去。
当时对方没说什么，乖乖应了，现在人却不在家里，她实在是担心。
“不能吧？”钟母缓缓停下手上动作，神情犹豫不定。
这孩子一直很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张芊却不敢太乐观，她从工具间推出自行车，和老娘打了声招呼，径直往公社方向赶去。
这个时候，如果只是进城，有大队介绍信就可以，但要是去更远的地方，就需要公社盖章。
如果公社这边没有见过赵宽，那应该就真的是去同学家了。
张芊怀揣着微弱希望，找到赵老头，却得到对方已经拿到介绍信离开的消息。
“遭了！”张芊无力叹气，又急忙赶回家里。
她刚才没回自己房间，所以没看到自己桌子上摆着的信纸。
看过赵宽留下的信后，张芊总算稍微放心了些。
正好，家里人都在家里，老娘正在下手擀面，她顺口说了这事。
“五弟去唐山灾区当志愿者去了。”
“啥？！！”
全家都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看着她。
钟母拿着筷子走过来，满脸不赞同，“他还真去了？一个人去的？”
“不是，和他两个同学一起去的。”张芊将五弟留给自己的信拿给其他人看。
她继续解释道：“我曾经和他说过出远门需要注意什么，他东西都带齐了，不仅带了两个电击棍，还卖了根金条，换了个二手的照相机。”
“我估计，他是想去那边查看地震情况，当志愿者的同时，记录地震情况。”
毕竟，自己这个弟弟有一个当作家的目标，这种情况对他来说，也是增加阅历和见识的一种办法，就是太让人不放心了些。
她暗自叹气，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答应他，不然安排他和县里送物资的车队一起走，更安全些。
现在路上有劫车的，交通也存在问题，通讯也没后世便利，养个弟弟跟养儿子一样，哪里放得下心。
她还在愁呢，结果又来一个。
“我也去！”张红兵坚定道。
张芊白了他一眼，直接否决，“不行！”
“那我也偷偷溜走！”张红兵梗着脖子一脸倔强。
张芊看着这倔驴样，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五弟是为了当志愿者记录灾情，你去为了啥？”
而且，从淳县到唐山，开车至少要一天一夜才能到，这还是考虑到交通顺畅才这么快。
“我也去当志愿者帮助受灾群众！”张红兵振振有词道。
张芊又忍不住头疼了，两个弟弟都不是安分的主，自己要不答应，真一个人跑过去了咋办？
她看向爷爷和老爹，投去求救的信号。
张大牛和儿子对视一眼，看着四孙子，思考良久后，缓缓道：“去救灾可不是过家家那么轻松，你这几天跟着我做了不少事，就已经觉得很辛苦劳累了，去当志愿者，只会比这更加累，你能保证自己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吗？”
他慎重的态度传到张红兵那里，让他同样变得认真起来。
“我确定，既然小宽都有这种觉悟，我作为他哥哥，怎么能落下。”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整个人顿时有了一种让人信赖的可靠感。
张大牛长叹口气，露出一抹满意宽慰的笑，他看向孙女，点了点头，温和道：“让他们去吧，小崽子总会长大的。”
张芊沉默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这可能就是成长吧，自己不能拦着，但可以在他们的成长之路上给出一丝建议和帮扶。
“正好县里交通大队明天又要送一批物资去唐山，你到时候和车队一起，该带的东西要带齐，去了那边尽快找到你弟，兄弟俩有个依靠。”张芊缓缓道。
张红兵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我一定认真做好事情，不让你们担心！”
正好这时候面煮好了，张芊起身去灶台边端过自己的碗，开始填充饿了一下午的肚子。
既然要出远门，当然要带上防身武器。
张芊“啧”了一声，将自己的左轮递给四弟。
“这个你拿着，怎么用你都知道。”她将子弹装了二十颗放进小布袋里一起交给四弟。
张红兵看了一眼，摇头，“我不用，有高压电击棍就够了，这个三姐你自己拿着用。”
他将电击棍和电池装进自己的书包里，又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进去。
见他不收，张芊只能无奈收回，开始喋喋不休讲路上需要注意的地方。
直到睡觉的时间，她才结束，留下眼神发直的弟弟回房休息。
第二天，天光大亮。
张芊将奶厂的奶粉和弟弟交给汤家父女，拜托他们路上照顾一下，然后看着一列车队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她转过身，去找赵松。
“我五弟有找过你吗？”她淡淡道。
赵松顿了一下，抿了抿唇，轻声道：“他找我帮忙换了根金条，然后又换了一部照相机，不过，我没想到他是为了离家准备的。”
他小心看着张芊，表情紧张，手上的笔在纸上无意识画出几根线条。
张芊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担心赵宽手上有金条的事情泄露出去，反而引来祸事。
“你不要紧张，这事不能怪你。”张芊喟叹道，“他有金条这事，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赵松悄悄松了口气，摇头，“没有，从头到尾都是我帮的忙，没有人知道他手上有金条。”
张芊总算放下心来，“这就好。”
她看了赵松一眼，将事情和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着重表明，没有人知道赵宽他爹留下的金子，在赵宽自己手中。
“我一定保密，你放心。”赵松慎重说道。
张芊微微一笑，“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