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月刚才看到齐老和其他人一起在她的桌子边上交谈,齐老捋着胡子频频点头。
她有感觉,让齐老欣喜的人,必是她无疑。
她当然也看见齐老一行人在秦晓雨的桌前停留了少许时间。
齐老当时神色凝重,其余几人的表情都特别惊讶。
她还记得她曾偷偷瞟见秦晓雨桌上的宣纸,乌漆麻黑的一团。
这也配叫画?
齐老等人是魁首,有涵养。
换作旁人,定是会气得破口大骂吧?
她特意回头往秦晓雨坐的那桌远远眺了一眼。
秦晓雨还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倒是没想到,秦晓雨原来脸皮这样厚的?
看她上午比试完棋艺,装得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还不是那个什么顾公子,将她带走了一会儿。
应该是到哪个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去痛哭去了吧?
回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哼。
脸皮倒是厚。
呵。
脸皮再厚,不停被打脸,也会透出些红来吧?
她就等着待会儿看她的精彩表情就是了。
她坐正了身子,听齐老的点评。
最后排之前挂着题目的卷轴被收起来了,挂卷轴的架子被侍者抬到了前面。
在齐老的首肯下,侍者将一幅画挂上了架子。
那是一幅山水图。
群山青黛,重重叠叠绵延至远方。
有寺院高塔的轮廓影影绰绰出现在云深雾绕的树林里。
“此画颇有意境。”齐老点评道,“构图,笔力都非常不错,看得出来平时是下了功夫的。”
下面画此图的女子见到齐老挂出自己的画作,心里早就喜作一团。
旁边有熟识她的友人瞧了瞧她的神情,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她:“这是姐姐的画作吧?一看就是姐姐平时的风格。”
女子现出羞赧的神情,眼神却亮得很:“嗯。能得齐老点评,真是不虚此行。”
听到齐老的夸奖,她更是喜不自胜。
一旁的友人在她旁边双手轻轻互击,悄悄为她鼓掌:“姐姐真棒。”
另一幅画也被挂上了架子。
这幅画依旧画的山水,但高悬在空中的是一轮圆月。
月色下的山林,仿佛已经沉睡在香甜的梦里。
四周朦朦胧胧,安静的仿佛没有一声虫鸣。
山坳里,隐约露出一个八角佛塔。
佛塔是直接由朱砂勾勒的轮廓,在整个黑白基调里显得很是突兀。
正因为这样,让观画的人,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此画构思巧妙,能让人从深山密林中立即注意到寺院。”齐老说道。
他捋了捋胡子,一脸的欣赏。
“其又选取了夜色这样的环境,非常幽静,只有佛塔上挂的风铃在夜风里轻轻地响起,特别有韵味。”
下面的人观着画,听着齐老的讲解,仿佛真的到达夜色中的山林,居高临下,瞥见那密林深处寺中的佛塔。
塔铃声清冽悠远,仿佛是是醒世的梵音。
台下有一位女子听着齐老的话,眼睛慢慢泛起泪光。
自己想象中的意境,画出来,又被一个懂的人读出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虽然一个是画坛大家,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女子。
一个画一个品,此时心与心之间,以画为媒,没有任何距离。
齐老一连点评了好几幅画,都各有特色。
此时,侍者又将一幅画挂了出来。
这幅画和之前的画比较起来,笔法老道细腻。
山林的描绘细致入微,仿佛整座山都鲜活起来。
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画者是如何做到的?
齐老捋了捋胡须。
此画的风格非常鲜明,他可以肯定对方得到过慕容青的真传。
他貌似不经意地瞟了一下台下太子身边的女子。
胜景的秦清月,真是有大造化的人。
慕容青性格孤傲,能得他的指导非常不易。
能像秦清月这样学到慕容青绘画精髓的人,他还是第一遇到。
所以,秦清月不应该只得到慕容青偶尔一次指点。
这小丫头究竟何德何能,能得慕容青另眼相加,倾囊相授?
下面的众人瞧着台上的画,只觉得仿佛就置身于山林中。
齐老笑道:“你们也看到此画了,是不是作画者将真山真水都搬到了大家面前?”
众人纷纷颔首。
“此画用笔细腻,细节处理特别到位。”齐老说道。
“如果不是看各位当场作画,我会以为此画作者定是位历尽千帆的人,而不是小姑娘。”
秦晓雨早看出此画为秦清月所绘。
此时对齐老的点评,她更是觉得对方眼光的毒辣。
秦清月既然是重活之人,前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此生归来,虽然还是一个小姑娘的外形,但一颗心早已沧桑。
看她的做事的风格,只求结果,不论手段。
如果前世过得幸福,是绝对不会如此的。
所以,前世,原主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让她起杀心,穷追不舍?
“此画的功力固不用说。”齐老继续点评着,“构图也巧妙。”
崇山峻岭被郁郁葱葱的植被覆盖,确是深山无疑。
密林深处,一处飞檐横空出世,优美的弧度,像山林里突然吹响的音符。
暼见飞檐,就知云深不知处,有年代久远的寺院隐藏其间,让人想一探究竟。
画太美,让人身临其境,起了探求之心。
太子见秦清月的笑容渐深,轻声在她耳畔低语:“月儿的画?”
秦清月一脸娇羞:“太子殿下如何知道?”
“月儿人美,画美,何人能有月儿这样的巧手?”太子轻笑道,“你让其他贵女怎么活?”
“月儿只想将真实的自己完完全全展示在太子面前。”她抬眸看了太子一眼,“殿下不喜欢?”
“喜欢。”太子垂眸低语,“本宫喜欢得紧。”
秦清月耳根透红,露出羞赧的表情:“殿下···”
远处的桌子前,一名女子在悄声对旁边的人说话。
“这是那位胜景秦小姐的画作。”
旁边的人一听奇道:“姐姐如何知道?”
“我刚才就站在她旁边,下台路过她的桌子,瞟了一眼。”之前的女子回答。
“这秦小姐真是样样都要争第一啊。”另一位女子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就不知道做人留一线?”
“人家是要当太子侧妃的,怎么能让?”旁边的人低声道,“不是任何皇都以外的女子都有这样的机会的。”
“换做我,我也要抓住啊。”有人的语气还蛮佩服的。
“还真是让人嫉妒让人恨呢。”有女子也插言,语气酸酸的。
······
此时,又一幅画被侍者挂上了架子。
下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也叫画?”有人语气满含不解。
有人奇怪道:“都是画的什么呀?题意中的寺庙呢?怎么没找见?”
“这是齐老专门挂出来和之前的画作做对比的吧?”有人猜测。
“确实。”有人附和,“这定是来反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