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佩盯着她碗里的包子：“艾知青你不吃了吗？光说话包子都凉了，你要不吃的话，剩那个包子能不能分给我？我拿一个数学横线本跟你换。”
    “吃吃吃，就知道吃，走，去做题！”艾艳没分给他，站起身把包子塞在嘴里咬了一口，满嘴油地说：“皮薄肉厚，这么好吃你让我分你给，想啥呢？”
    李文佩讪讪站起来，跟着艾艳去扫盲教室里学习，但眼角边都是笑意。
    他还是很喜欢跟艾艳待在一起的，尤其是知道艾艳单身，在老家也还没订婚的时候，心里就有了那么一丁点“嘿嘿嘿”的想法，然而他对于感情方面是个羞涩的，暂时也不敢流露出半点。
    说好要去李家，下午大队下工铃声一响，王圆圆几个就往李家走去。
    李家院子里有着不同往日的宁静，这个点各家各户都开始做饭，动作快的已经吃上了，李家厨房门却关着，明明一家人都在，可院子里安静的没点声音。
    李大柱在院子里树下坐着整理草药，脸色闷闷的，不时唉声叹气。
    女儿李桂香闹完这么一场，全家都在村里出名了，李大柱向来低调，喜欢在村里做好事帮助别人，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家里人撒泼闹的人尽皆知。
    堂屋里，李婶儿跟李桂香小声说话，铁牛在自己屋里，今天破天荒的没在地里干活，自从李大柱把他的东西从知青院拿回来，他就把自己一直关在屋里，谁叫也不开门。
    “妈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啥非得闹成那样，小孙跟你也没啥仇啊！”
    “那天要不是他，腊梅和她姐能气走吗，我咽不下这口气。”李桂香咬死没说真实的原因，怕她妈以后担惊受怕。
    “那事儿不是都过去了吗？你自己好好寻思寻思吧，这让你搅和的，我和你爸老脸都丢光了，小孙本来跟咱们家挺不错的，这下好，结了仇了，唉！天不早了，我去做饭了，”李婶儿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往厨房走去。
    刚掀开门帘，就听着院子门被敲响。
    院子里的李大柱连忙去开门，李婶儿也跟着过去看。
    打开门见是王圆圆和韩顺利几个，老两口一愣，没想到他们会来，连忙招呼：“快快快，进屋坐。”
    口气有些尴尬。
    老两口都是知道的，王圆圆他们几个跟孙秀文都是四九城老乡，关系不差的，自家这边刚跟人家小孙闹完，这时候王知青她们过来还不知道为啥呢。
    “李婶儿准备做饭呢？”
    韩顺利寒暄了两句，道明来意：“李叔，李婶儿，我们过来看看您们，婶你腿好点吧？”
    他这么一说，李婶儿就知道是说今早上，她跟着跪了半天，起来的时候有点踉跄，这么细节都被观察到了，还专门过来看望，李婶儿觉得老脸烧的慌，心里对孙秀文更加愧对了。
    她叹气，“哎，怪难为情的，让你们看笑话了，快快进屋里坐，我摘点青菜给你们下面条。”
    “不了不了不吃了，我们知青点也在做饭呢，铁牛呢？我们看看他就走。”韩顺利说着往屋里走。
    “在呢。”李婶儿脸色讪讪的，也没阻拦。
    一行人踏上台阶的时候，铁牛紧闭的房门瞬间就开了，激动地走出来：“王知青，韩知青白知青……”
    没看到他希望见的那个人，眼睛里的光亮一下子黯淡不少。
    王圆圆跟他打招呼，“咋看着一脸无精打采的，这个点儿还不回知青院，窝在屋里干什么呢？一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吃饭，今天艾知青做饭，有腊肉。”
    她故意这么说，就盯着铁牛的表情。
    铁牛摇了摇头，眼睛无神地盯着脚下：“我不吃了，我不回去了，以后回家住了，东西我爸都拿回来了。”
    “锅里还温着你俩包子呢，今天孙知青县里带回来的，每人两个。”韩顺利接了话。
    铁牛眼睛一热，鼻头微微发红：“我不吃了，谢谢你们，以后我搬回来就在家吃。”
    韩顺利没多说什么，拍了拍铁牛肩膀：“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孙知青……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今天中午吃没吃饭？”
    他姐逼他搬走，逼他说出不跟孙秀文来往的话，孙秀文一定失望透顶了，不然也不会把那些实话都说出来，明知道不该问，他还是忍不住打听他的情况。
    “唉。”韩顺利叹叹气：“他挺不好的，你有空就回去亲自看看他。”
    铁牛还没顾上回答，李桂香从堂屋窜出来，冲着韩顺利破口大骂：“他不好跟我们家有啥关系，跟我们铁牛有啥关系？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在我弟弟跟前掰扯孙秀文，孙秀文把我们铁牛祸害的还不够吗？好容易脱离关系了，别再提他了，要不我撕烂你的嘴。”
    她还是一副随时要战斗的疯狂模样，嘶吼声穿透力十足。
    韩顺利皱着眉捂自己的耳朵，等李桂香嘴巴合起来才说：“李大姐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想听听，孙秀文怎么祸害铁牛的，你不行展开说说？你要是有理我帮你削他，你要是没理就别怪我向着正义了。”
    “行了桂香！”李大柱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说公道话：“人家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咱们的事儿，哪怕今天闹成这样还想着铁牛过去吃包子呢，你就少说几句让人心寒的话吧！”
    “爸你懂啥！他们是故意的！要是咱们铁牛被这些好处收买了，就离见阎王不远了。”
    说完，狠狠瞪了韩顺利一眼，“你表面上装公正，还不是想帮他说话，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心思，少给我装。”
    “桂香！”李大柱低声喝，“不会说话你就进屋去。”
    李婶儿也皱眉看着李桂香，“你去做饭吧，别在这挑事。”
    “我不去！”李桂香敌意十足地盯着王圆圆一行人，“爸妈，你们睁大眼睛，看看他们殷勤的样子，你们不好奇吗？咱们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户家庭，他们城里人犯得着这么巴巴的贴上来吗？对他们有啥好处呢？”
    “桂香！”李婶低沉地喝一声，走过去拉她。
    李桂香一把甩开李婶儿，“我不，我就要说。谁不知道啊？他们城里人嘴上不说，心里根本就看不起咱们农村的，平时打交道也是和一个知青院里的打交道，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知青跟咱们村里人交朋友的，他们这么老盯着咱们家铁牛，又是好吃的又是好喝的，还给辅导功课帮着考大学，孙秀文还说以后咱们铁牛进城连结婚的彩礼钱都帮着出，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吗，这些可都是不占好处尽吃亏的事，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