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我们保证给你把话带到，你早点回去吧。”韩顺利看着他满脸沮丧的样子，怪不落忍的，拍拍他的肩，“别想了，事情总会过的。”
    铁牛满心的憋屈和苦楚不知该怎么表达，闷声吐出一句：“我让孙知青受欺负了，欺负他的还是我家里人。”
    “也不能全怪你，到底是你姐，大家都懂。孙知青说那些也都是气话，一听就是专门说给你姐听的，说不定回过头他就不记了。”韩顺利只能硬找理由安慰他。
    王圆圆也出声安慰着：“没错，做事也讲个策略，我爸妈原先还让我离宋医生远点呢？我不也是表面上应承么，私下里该怎么还怎么。”
    铁牛模样老成，看起来像是二十七八的，可实际年龄也才19岁，这个年纪真没多么老练，看他这次处理家人朋友之间的矛盾就看出来了，还是优柔寡断了。
    但王圆圆不会点破，做人还是要有点边界感，这是铁牛自己的成长和经历，她不想充当人生导师。
    “真的吗，你们都觉得孙知青不会一直生气？”铁牛喃喃地问，眼底又生了一抹希望。
    白晓晓：“孙知青是性情中人，气来的快也走的快，就算这几天来气，过几天也能缓过来。”
    说到这，大家都想起孙秀文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相视一笑。
    铁牛跟着笑了，想到今天自己当众放出的承诺，以后再不跟孙秀文住一起了，笑容里就透出几分心酸，“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我会等着孙知青给我回复的。”
    韩顺利一回知青院就把铁牛带的话传达给孙秀文。
    孙秀文听了也不吭声，垂着眼皮，就着台灯认真看着一本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韩顺利过去瞅了眼，高等数学。
    “嗬，你这怎么还用功上了？”
    孙秀文这才抬眼睨他：“别大惊小怪，过年那会儿我不是就跟你们说我要考华国大学么，你们当时都笑话我不实际，说过顶多考二流大学，我寻思那就让你们开开眼。”
    既然放出大话，总不能说说算了，正好现在有空了，他得努力一把，光靠以前的累积，说实话他没那么十足把握，华国大学和华清大学一样，是国内两所顶尖学府之一。
    韩顺利打量他，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受刺激才这么用功了。
    “那铁牛呢？我看他的样子，确实挺自责内疚的，心心念念求你原谅呢，他那边是我明天给他回个话过去，还是你自己去跟他说？”
    孙秀文摇摇头，果断地说：“我不去，你也别管了，我要看书了，出去把门带上。”
    韩顺利：“……”
    “啥叫我别管了，我都已经答应他了，总得有个回话，你这是……压根不打算理他了？”
    孙秀文漠然地说：“有什么可回的，他要是问你，你就告诉他，我已经不拿他当朋友了。”
    韩顺利认真地打量孙秀文，见他脸色平静，不像是说气话。
    语气凝重起来：“决定了？”
    “对。”孙秀文点头说：“这份友谊我问心无愧，断交是我不想再憋屈下去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是朋友就别再劝我。”
    孙秀文这么决定，韩顺利也就不再多劝，只说了句：“你有你的理由，我不多说什么，要是心里难受就多跟大伙唠唠，你以前话密，现在突然这么安静肯定是都憋在心里了，别这么绷着，这么才可怕，像我当初在周桂兰那吃了大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完一场反而不往心里去了，你别这么压抑自己，该释放就释放。”
    孙秀文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特别低沉，虽然在努力看书，但他身上也不是积极向上的士气，反而让人联想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孙秀文噗嗤笑了，“我怎么释放？把你核桃给我让我盘么，还是跟你打老年太极去？”调侃的语气一顿，摇摇头说：“只剩不到一年就高考了，我不想玩物丧志。中午给我递饭时你说的话特对，我得振作起来，不能没了他铁牛就让自己的生活乱了套，不但不能乱，还得比没认识他之前更井井有条，更发愤图强，我要上华大，这是我现在唯一的目标。”
    爱情没有了，就卯足劲考个好学校吧，以后爸妈都会为自己自豪的，将来跟展宏瑞王圆圆他们那帮人相比也不算差距太大。
    韩顺利拍拍他的肩：“得，那你复习吧，我不打搅你了，有什么心里过不去的坎随时找我说。”
    回到房里，跟王小芹念叨半天这个事儿。
    两口子还打上了赌，韩顺利觉得孙秀文这么不是长久之计。
    争一口气，本质上还是放不下这个事，放不下这段关系，所以紧绷的弦一定会在哪天断裂，考华大也是失败的几率大于成功。
    王小芹倒是挺看好孙秀文的，“以前他得挪一半时间给铁牛讲基础，耽搁了他自己，本来就是一种消耗，现在时间全留给自己复习了，咋还容易失败呢？正好借着跟铁牛闹掰的这股劲儿，化悲痛为力量，一举拿下华大。”
    韩顺利一时间没反驳上来，王小芹这么推测，还真是有一定的道理。
    看来俩人的赌是半斤八两，他自己是没法提前预知的，梦里那辈子乔丽云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除了莫问程和孙秀文，还有好几个有为青年都是因为她而在商场上披荆斩棘，孙秀文选择经商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为了帮助和匹配乔丽云，不知道是家庭背景强还是爱情的作用力，反正上辈子孙秀文挺成功的。
    但这次乔丽云已经被秘密机构关起来了，有生之年国家没把她研究透都不会把人放出来的，约等于查无此人，孙秀文的未来就成了迷。
    他对王小芹说：“感情上我支持你的判断，理智上我坚持自己的判断。”
    总觉得孙秀文因此这次的事心里特别介怀，这样的隐忍不发总有一天会爆发。
    次日他刚到地块，铁牛就赶过来了：“韩知青，你说了吗，孙知青咋说？”
    铁牛站在田埂上期盼地看他，目光布满红血丝，透着疲惫，显然昨一晚上没怎么休息。
    韩顺利叹叹气，实话实说：“我说了，他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