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校武场正在海选。
擂台上、畅快淋漓的打斗更像是一场表演,因为真正有机会的那批人,此时连校武场的门都没有进。
内侍引着元彤儿去了宴客厅。
南凉王、骊洲王、东壶君以及乌恒的王子都在那里,剩下还有一些景元帝看的上眼的世家子弟。
元彤儿的位置在景元帝和南凉王的中间。
“上次宴会匆匆,也没让你们甥舅叙叙旧……瑞安,快见过你舅舅!”
上次宫宴本来是要等到结束后让元彤儿和南凉王见见面的,没想到出了那样的事。
元彤儿起身盈盈一拜,南凉王忙虚扶一把,上下打量了一遍元彤儿,满意的直点头。
“好、好啊。
慕夏还有孩子留在世上……
好……”
南凉王说道,面色未动,神情却略有怅然。
元彤儿不禁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他身材虽不甚魁梧、身量却也算是高挑的。
不说话时眉目清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说话时却又一副慈爱的模样,让元彤儿觉得极为平易近人。
他身上穿着蓝黑相间极具民族特色的服饰,发顶戴着一条银蛇状的发饰,从发髻盘附到鬓角。
元彤儿记得,浮生馆的浮生录上记着,南凉的图腾就是银蛇,南凉王和南凉王妃会随身佩戴。
她脑海中忽然就浮现了刀慕夏的那张脸,她记得,刀慕夏的手腕上,好像也戴着一条银蛇盘成的手镯。
元彤儿愣住了,再次看向南凉王时,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了。
“你的眼睛?”
南凉王刀云志忽然问道。
元彤儿的神思被瞬间拉了回来。
她摇了摇头,垂下了眸子。
“我也不知道。小时多奔走,袁吉也未告诉过我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别人骂我是妖怪时,他才安慰我说,这是上天恩赐的祥瑞。”
……她瞎编的。
但这个眼睛若是找不到合适的说法,对她来说确实是个随时会爆的炸弹!
刀云志闻言又是一副心疼的模样。
“好孩子,你受苦了……
你放心,以后舅舅在,定然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了。
慕夏……你娘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的。”
他们又寒暄了一会儿,跟着景元帝从家事讲到了国事。
元彤儿垂头听着,地名太多,她也没太听懂,只略微听到了好像哪里有了动乱。
殿外忽然来了通传,瑜郡王曲白鱼来了。
他身姿挺拔、步履闲雅,靛蓝色的长袍随风微微摆动,俊美的脸上表情淡淡的,一双秀美的眼睛也是淡无颜色。
元彤儿微微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两顾无言,一种微妙的感觉荡漾于彼此心间。
他含情脉脉,她欲迎还拒,最后,欲迎还拒的先败下阵了,将视线挪开了。
众人又聊了好久,等到又有内侍来,说该金刚上场了,景元帝这才喊着众人一同去了校武场。
金刚上场,擂台四周的观众们顿时热血沸腾,兴奋的欢呼着,像是为偶像呐威助喊。
场面热烈、要不是元彤儿是招婿的那个,她都差点要为金刚欢呼起来。
能等到和金刚较量的,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海选。
作为南凉第一勇士,又是杀手榜排名第一的金刚,哪怕是手下留情,也不是一般人能打的过得。
内侍将鼓擂的巨响,打擂的男人怒吼一声便冲向了金刚。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不断响起,那人招式连绵不断,打在金刚身上却是软绵绵的。
金刚像是在同他玩,随便接了几招,见那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便随意一个招式将他打下了擂台。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金刚轻笑一声,拱了拱手,等待下一位的挑战。
擂台之下的挑战者便静了下来。
被金刚打下擂台的那人,本在之前的比试之中已经是很厉害的,但是对上金刚却一点主动权都没有,就更不要说他们了。
观众都是被之前打败的,看到没有人敢再上前,免不得奚落一番,皆吵嚷着:“还打不打?不打就认输啊!”
正在吵闹时,一袭锦衣的男子突然飞身上了台。
“宁国侯府,宁无忌,请赐教!”
“宁无忌?是他……”
元彤儿喃喃重复了一句,坐在她身侧的陆行舟便凑了过来,“宁玉的长子,宁国侯府的世子。”
几乎从陆行舟来的那日起,他和元彤儿的座位每每都被安排在了一起。景元帝的心思昭然若揭。
擂台上已经开打,陆行舟啧啧两声,继续道:“宁小世子也算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
只是……这么好的人品,怎么会是宁玉的儿子呢?”
元彤儿微微侧目,宁玉她远远见过,该是个不爱出风头的。
但她在浮生录上却了解到了一些和她看到的不太一样的东西。
浮生录上记了,除了上京城外的那些雄岠一方的异姓王之外,在上京城内,还有一个厉害的人物,便是宁国侯府的宁侯爷宁玉了。
据说当年,他也是跟着景元帝打江山的一个,其他人都被分了出去,只有他一直守在景元帝的身边。
生性多疑的景元帝怀疑这个、忌惮那个的,却对这个一直近在咫尺的宁侯爷格外的信任,可见此人不是憨傻、便是精明到了极致。
陆行舟朝后侧瞧了瞧,找到宁玉的位置,向元彤儿努了努嘴。
元彤儿顺着看去,一眼便忙回过了头,只觉心悸不已。
“怎么了?”
陆行舟问道。
元彤儿顿了顿,又偷偷看了一眼。
宁玉似是察觉到了视线,侧目刚巧看到了元彤儿,视线相交,宁玉微微一笑颔首。
元彤儿回过了头,这次近距离的看他才信了浮生录上的话,忽的就想到了一个词——
“……鹰视狼顾。”
陆行舟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元彤儿,“行啊,小丫头。看人挺准呢!”
他说着,跟着台下看客一同鼓掌欢呼了一声,接着凑到元彤儿耳边低声道:“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瑞安殿下,日后可要小心此人!”
他这话说的元彤儿摸不着头脑了,她一个公主和一个侯爷能有什么交集?
但偏偏陆行舟却什么都不说了。
擂台上空气凝重,宁无忌凝神屏息、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只待瞅准时机做最后一击。
金刚忽然一笑,“宁世子,你很不错了。”
说罢,金刚铁拳破空,宁无忌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打下了擂台。
金刚再一次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