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一脸果然如此。
阿贝多双手环胸,有些意外的挑眉:“你猜到了?那就走吧。”
“哎?又要到营地去吗?不是在这里聊吗?”派蒙惊讶。他们不是才刚下山没几分钟吗,怎么就又要回去了,虽然她并没有在用腿走路。但也觉得来回跑好怪好麻烦的。
梧桐借用营地里的水,把背包里采摘的树莓,洗干净后揣了一兜,同样对返回雪山这件事表现平淡,紧接着语气适当放软:“好派蒙,最好的伙伴,我们走吧。”
“哎呀...好吧,我陪你们就是了...”
有些话,还是要在人少的地方说。
回到营地,阿贝多让几人先坐,待点起篝火,随后表示,他很意外两人能注意到自己和那位冒牌货的不同之处。
——也就是脖子上的星星。
这个印记,或许就是一切的起点。而接下来的内容,和绘本中的故事氛围倒也确实有些相像。
阿贝多摸了摸脖子:“你们认为,这个菱形印记是什么?”
“呃...纹身?徽章?不对吗?”接连的摇头,派蒙很苦恼的噘嘴。
空直接大胆猜测:“难道是伤疤?”
哪有那么好看的伤疤啊。
“我的这个才是吧...”梧桐忍不住开口,仰头把颈环拉下。像蜿蜒的曲水一般,横过了半边脖颈,疤痕直到咽喉。愈合起来的皮肤比周边的皮肤颜色都要淡,边缘像泡了水一样,看起来皱巴巴的,但摸上去却是平滑的。她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在座的都见过:“是胎记吗?”
“嗯...不,都不是。这是我身为人的瑕疵。”阿贝多垂眸,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瓶子,瓶身是漂亮的橙红色,在火光的照耀下泛着柔色:“你们见过玻璃制成的各色器皿吗?有种与玻璃相关的人工制作技艺,叫做吹制。吹制技艺在提瓦特并不流行,因此,通过这种工艺制作出的玻璃器皿大都价格昂贵。而吹制工艺,顾名思义,必须要有一个注入空气的口子,就像吹气球一样。”
把瓶口的木塞拧开,阿贝多嘴对着轻轻往里吹了一口气,呼的一声在空瓶里转个圈发出响,就像风吹进山谷,沉闷。
“也因此,这类玻璃制品上偶尔会留下用以收尾的缺口。这种缺口,正是人工制作的痕迹。是很奇妙又美丽的工艺。艾莉丝阿姨说过,这些手工痕迹既是人工技艺的可贵之处,又是完美艺术品上仅有的瑕疵。”
阿贝多微微仰起头,指了指:“这个印记,也是类似的东西。”
梧桐还有空,两位都是绝佳的倾听者。至少阿贝多是这么觉得。所以便也无所谓说多说少。
“人工生命与自然生命的区别,在于生命之力的流淌方向不同。自然生命的力量由内而外,所以花朵从蜷曲到绽放,叶片从弯曲到舒展,我们观赏花卉时,会说出绽放这一词汇。而创造人工生命,一定程度上是将力量由外向内输入。胚胎最终获得生命力的接口,就是玻璃制品收口的那个点。”
倾斜瓶口,玻璃瓶被清洗过后残留的水,从底部沿着一条路径,吸收了沿途挂壁的水珠,最终聚为一颗晶莹剔透的豆大水滴。在重力的作用下,无声划开空气,闪着光坠于地面,炸开向外四射的形状。
“炼金剂料滴落后向各个方向绽开,巧妙地构建出了这个菱形。”
听着“故事”已经入迷了的派蒙,手里缺了一半的苹果都没顾上吃,边缘开始慢慢有些氧化变褐了:“居然是这么来的...”
演示完毕,阿贝多将瓶子塞好,放回原位:“这种被创造出来的痕迹,正是我身为人类不完美的证明。那位冒牌货大概是不想自己也变得不完美,才故意避开了这个印记吧。”
“......”这明显不是可以轻易评价的事情,空转头,感觉梧桐也应该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说这些,便询问:“告诉我们这些,没关系吗?”
“你们俩跟其他人有根本上的不同。与你们分享秘密,我不会有那么多顾虑。”阿贝多表情看上去很轻松:“正如派蒙所说,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故事一样。即使告诉别人,也只会被当成异想天开的小说而已。人类不只渴望超越和奇迹,他们对平凡普通的追求也远超我们想象。”
空知晓,从梧桐手里拿过洗好的树莓,丢了一颗进嘴:“所以才有了异类。”
挺巧,他们这四个,全是异类。
梧桐把兜里还剩余的也都给了空,拍拍手,抻个懒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事物,只存在于故事中就好。这样一想,就会轻松得多。换句话说,最近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应该能成为不错的小说题材。”
“说起来,我有些朋友平时常常创作小说,要是让他们来写,说不定,这个故事会更复杂。”阿贝多脑子里闪过了几个熟悉名字,轻笑。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派蒙把树莓递给阿贝多,然后自己也吃了两个,叉腰:“只是编故事而已,我也会呀!”
“哦?看不出派蒙也有这种本领。”
“哼哼,我可是提瓦特最好的向导,编故事讲故事什么的,不在话下。”
既然如此。
顺水推舟,阿贝多先是摇摇头,拒绝了空又一次的树莓投喂,而后提议道:“既然如此,要不要来场编故事比赛?素材就用这几天发生的事好了。”
不用另外去想故事围绕的中心,也不用填补合理的细节,只是以最近发生的事为模板的话,派蒙欣然同意,并且跃跃欲试:“好啊好啊!不过,我们还要去冒险家协会帮忙...”
“创作这种事,自然不能急于一时。慢慢想吧,等你们有灵感再来找我。”或许是哄可莉陪可莉的经验实在过多,阿贝多和派蒙说话时也不自觉带上了些柔和笑意:“到时候,我们来比比谁的故事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