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应道,“姑娘不必客气,维系江湖公义,本就是我四顾门分内之事。”
封燕逐这才盈盈起身。
李相夷转向趴在地上的笛靖安,面色冷肃下来,全然没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轻狂。
“笛靖安,你谋财害命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话要说?”
笛靖安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挣扎着跪起来,一步步挪向封燕逐。
“燕逐,我后悔了,我二十年来没有一天不受良心的谴责,我没有一天不在悔恨和思念中度过……”
“我当年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听信了我大哥的谗言。”
“他说只要有了万贯家财,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
“可是燕逐,失去你以后我才明白,即便我坐拥天下最富饶的钱财,没有你相伴身侧,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语气急切,眼眶通红。
“这些年我一直未娶亲,就是因为放不下你,我……”
“燕逐,我真的很爱你,你能不能……”
“能不能原谅我。”
封燕逐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耳朵受到了侮辱,她退了几步,满目的嘲讽。
“笛靖安,你若当真心狠手辣敢作敢为,我还高看你两眼。”
“可你把所有的错误归结于你大哥,说听信他的谗言。”
“你又说当年是鬼迷心窍,什么鬼迷心窍,是怪我将痋术送到你面前来吗?”
“你永远不会直面自己的错误,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结到其他人身上。”
“你说爱我,说至今未娶,但身边收集了一个个形貌似我的女子,你就是这样爱我的?”
“看到与封燕逐一模一样的丘蝉,不惜杀人构陷追云山庄也要逼婚,你就是这样爱封燕逐的?”
她那双泛红的眼眶中只有冷意,再无当初半分温柔眷恋。
“别再谈这个爱字了,从你嘴里说出来,是对它的侮辱。”
“时至今日,我不会恨你,也不会原谅你。”
“不记得你的这三年,我过得很好。”
人都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她因为年少时看错人,一剑穿心,沉睡十七年。
而如今,笛靖安也将面临自己的惩罚。
“没有你的人生,我会过得更好。”
说罢,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婚房。
这是笛靖安为丘蝉准备的婚房,如今封燕逐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广袖,飘然踏步而去。
“燕逐!封燕逐!”
“三妹,燕逐!燕逐!”
他一遍一遍的叫封燕逐的名字,始终没有换来她回头。
笛靖安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所有的精力,老了十岁一般。
“回李门主话,我……无话可说。”
李相夷摇了摇头,看向刘如京,“押下去吧,带回四顾门,依律判处。”
李莲花叹息了一声,“二十年前,你因一己私欲杀害封姑娘。”
“如今又为与封姑娘相似的丘蝉,设计构陷杀了这么多人。”
“笛靖安,你这一生到底在追逐什么?”
笛靖安苦笑了一声,失魂落魄的被刘如京押着,跌跌撞撞出了那扇门。
笛飞声提着刀进来,与他擦肩而过。
眼底一闪而过狠戾的杀意,侧目看他远去,这才走上前来。
“审完了?”
李莲花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审完了,都认了。”
他让笛飞声坐下,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与笛飞声细说了一遍。
笛飞声听完,敛眉思索片刻,才抬起眼。
“原来笛家堡的痋术,是这么来的。”
李莲花看着他,“你年幼时受过的苦,追根溯源来自丘蝉,你可恨她?”
笛飞声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你说,过往的一切经历,成就今日的自己。”
他撑膝站了起来,“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对现在的一切都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