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山端着茶,平复情绪。
好半晌才看向李莲花,“李先生,我听岭儿唤你楼主,你与他……”
李莲花明白他的意思,好不容易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郭正山自然想了解他的过往,目前唯一的渠道,就是自己。
“我与他是交情不错的朋友,至于其他的。”
李莲花摇了摇头,“郭大夫还是等明萧醒了,自己问吧。”
“了解彼此这些年空余下来的过往,也是你们父子二人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
他这样说,郭正山便也没有再问。
又想起来方才角丽谯所言,问道,“方才那角姑娘说,李先生似乎中过什么毒?”
李莲花点了点头,“在云州的时候,曾听过郭大夫神医之名,去第二府正是为了求诊。”
郭正山摆摆手,“他们夸张了,我这点微末伎俩,及不上明珠一半。”
他又伸手便将一旁的诊疗箱提过来,“承蒙李先生不弃,老朽愿尽绵薄之力。”
说罢,打开诊疗箱,取出脉枕。
李莲花撩起袖子,将手搭了过去。
诊脉片刻,郭正山的眉头一点点皱紧。
他轻抚白须,神色有些沉重,细细思索着将脉枕收起来。
“李先生,你这毒天长日久浸入骨血筋脉,实在有些难办。”
李莲花并不意外,微微颔首。
郭正山这才继续道,“江湖上有一奇药忘川花,阴阳二草同食能解此毒。”
“只是成功率算不得高,仅仅五成。”
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但若有碧珩草相辅,能增至七成。”
李莲花眉头一挑,“碧珩草?”
还真有这么个东西?
郭正山点头,“碧珩草可解百毒,虽奈何不得你身上这般武林奇毒,却也能抗衡一二。”
李莲花挑眉,“那碧珩草……”
郭正山抬手一指窗外过来时的方向,“在角丽谯手上。”
提起角丽谯,李莲花隐隐生出几分疑惑,“郭大夫,这角丽谯来此之前,可备了什么后招?”
她向来不是这么毫无准备的人。
郭正山摇头,“她不信任我,从不肯与我交底,所以我对此人其实知之甚少。”
如此,李莲花便也没有再问,给他留下了隔壁客房的钥匙,便与郭正山请辞离开了此处。
“李先生。”
临出门前,郭正山叫住他。
李莲花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郭正山正在风明萧床前替他提针,认真叮嘱他,“你如今经脉俱损,切记不可再运功。”
“否则毒发上脑,便是神仙也难救。”
李莲花微愣,点了点头,“多谢郭大夫,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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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清净安稳,转眼便是第二日。
笛飞声昨日研究了几步好棋,一大早就拉着李莲花在院子里对弈。
今日雾色沉浓,等天光穿云破雾洒落下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巳时。
一子镇落,李莲花以半目险胜笛飞声。
当然,这是他今日第三场险胜,每一局都显得旗鼓相当,实际上无论笛飞声如何追逐这半目,都依旧差这半招。
笛飞声将棋篓往桌上一放,颇有些不服气,“再来。”
李莲花有些好笑的抬手捻子,一粒一粒的将黑白分开。
他目光四处转了一圈,问,“李相夷呢?”
笛飞声摇头,“不知道。”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胜李莲花一局。
李莲花不太放心,起身就要去寻人,被笛飞声一把拽住。
“他这么大个门主,出不了什么事。”
“再来一局。”
李莲花颇为无奈看他一眼,又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得坐了回去。
二楼客房。
巳时已至,李相夷如约敲响了角丽谯的房门。
“进来。”
里面传来悠悠一道女声,李相夷这才抬手推门,迈步进去。
角丽谯撑脸坐在桌边,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开,手执发簪拨弄香炉中的熏香。
见李相夷进门,这才盖上香炉。
袅袅薄烟溢出鎏金的香炉,缕缕蔓延在空中,消散而去,化作丝丝入扣的馨香。
“李相夷,你倒是守时,说巳时来就巳时来,不早也不晚,刚刚好。”
李相夷目光淡淡掠过她,“好说,李某向来守约,就是不知角姑娘的解药方子,默得如何。”
角丽谯掩面低笑一声,朝他招了招手,“不急,你过来,坐下咱们慢慢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李相夷自然不可能真如她所言坐过去。
他在门口拉开一张椅子,一撂衣袍坐了下去,掸了掸膝间褶皱。
“角姑娘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李某有的是耐心听。”
角丽谯指尖轻绕颈边一缕黑发,眉眼含笑盈盈看向他。
“李门主可曾听过,这江湖上有一种香,名为柔情化骨。”
“闻之内力尽封,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说话间,蓦然身躯一软,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桌上,只是一双眼仍旧看过来,满目志在必得之色。
李相夷一愣,撑着座椅就想坐起来,却发现使不上半分力气。
角丽谯轻笑了一声,指尖抚过那支拨弄熏香的发簪,“我藏了这么年都没用上,今日,倒是便宜你了。”
李相夷拧眉,神色冷沉,没有说话。
角丽谯扬声唤了一句,“彼丘。”
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李相夷一抬眼,便见云彼丘推开房门迈步进来。
他看了李相夷一眼,又看了角丽谯一眼,提步走到桌前,端起一杯茶水将那熏香浇灭。
角丽谯脸靠在桌面上,一双美目却秋波盈盈看着云彼丘。
云彼丘与她对视片刻,转身走向李相夷。
他步履缓慢,停在李相夷面前,低声唤了一句,“门主。”
李相夷抬起眼,一双眼眸冷得刺骨。
体内的扬州慢不断运转,很快便要冲破这所谓的柔情化骨。
角丽谯以碧茶解药为饵,又不惜自身中毒也要拖他下水,这个亏他吃得不算冤。
只是今后与女人打交道,需要谨慎再谨慎。
角丽谯轻快的笑出声,脆如银铃。
“李相夷,天下第一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间,耍得团团转?”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是太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