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十年很长
作者:程许舟   莲花楼:十年生死不思量最新章节     
    无了简直为这样的奇迹惊叹。
    他把上李莲花的脉,反复确认。
    毒的确清了,没有半点残余。
    “当真奇也。”
    “这阴草虽至毒,却为你提供了数十年内力。”
    “若无这数十年的内力驱使,恐怕支撑不到阴草与碧茶以毒攻毒,相互消解。”
    老和尚感叹,“李楼主,如此阴错阳差捡回一条命,是上天要留你啊。”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通身功力也随之消散得干干净净。
    “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绝世的神功,再难现世。”
    李莲花只是笑了笑,“和尚,枉你还是出家人。”
    “这有什么可惜的,没有武功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和尚笑着摇了摇头,他本是担忧骤然功力尽失,李莲花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但现下看来,人家可比他通透得多。
    他武功尽失这事吧,最难接受的是笛飞声。
    听完这话,笛盟主脸黑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话。
    “本尊与你,终究无缘一战。”
    李莲花就把目光斜向李相夷,“这不还有一个吗,你跟他打,打个够。”
    笛飞声从鼻腔里嗤出来一声,也不计较了。
    “罢了,你活着就好。”
    三个人火急火燎的下山来,四个人慢慢悠悠踏着晚霞回去。
    普度寺的禅房环境一般,李莲花先前住过,那次是一个人,这回是三个人。
    倒不是人庙里不给安排,纯粹是因为这俩人非要跟他挤一块。
    一个说怕他冻着,一个说怕他跑了。
    说怕他冻着的是李相夷,婉转点。
    说怕他跑了的是笛飞声,直截了当。
    李莲花没辙,不辞而别的事儿的确是他干出来的,走之前还把人给迷晕了。
    笛飞声来气是应该的,换了他自己也来气。
    好在普度寺的禅房都是大通铺,从墙这头砌到那头,能睡下五六个小沙弥。
    三个大男人躺着,也不觉得挤。
    就是有点热。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莲花翻到左边是一堵墙,翻到右边也是一堵墙。
    躺平了,身上三床被子压着,还是一堵墙。
    今日解毒实在劳累,他无暇想那么多,混混沌沌的困意侵袭,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睡上多久,就被冻醒了。
    他拉了拉被子,厚厚的三床还是冷,心中暗暗吐槽这普度寺的被褥质量不佳。
    回过身的时候,发现李相夷不见了。
    他看向笛飞声,昏暗的夜里,隐约看得清他双手交叠,闭目养神,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了。
    他轻声唤了一句,“老笛?”
    “嗯。”
    笛飞声应他一声。
    “李相夷呢?”
    笛飞声眼皮子都没睁,淡淡道,“喝闷酒去了。”
    李莲花皱眉,心中思索再三,翻身爬了起来。
    “我去看看。”
    笛飞声这回睁眼了,点星一样的眸子看向李莲花。
    “去吧,你确实该跟他聊聊。”
    李莲花拎了件大氅披上,拉开房门。
    今夜的风,总觉得格外的冷。
    他目光在院中扫视了一圈,落在大殿的房顶上。
    李相夷悬空坐在高啄的檐廊上,手里提着酒壶,时不时喝上一口。
    李莲花走过去,条件反射的屈了一下膝,提不起气跳上去。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功力尽失的普通人。
    只得扭头找了一把梯子架在边上,老老实实爬上去。
    扶稳檐廊迈步过去,在李相夷边上坐下,掸了掸膝上的褶皱。
    李相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莲花也看着他,不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李相夷开口了。
    “风大,你回去吧。”
    说着,抬手便要灌上一口酒。
    李莲花劈手把他手里的酒壶夺过来,挑起眉锋看他。
    “李门主,你这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
    李相夷问他,“两个人喝闷酒会比较有意思吗。”
    李莲花不赞同他这说法,“两个人喝酒,那叫对饮。”
    李相夷看着他,目光沉沉映着月。
    “我们能算两个人吗。”
    李莲花愣了一下,抬指蹭了蹭鼻翼。
    “能陪你喝酒谈心,怎么不算两个人?”
    李相夷好像笑了,但看着实在勉强。
    “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与世上另一个自己相遇,相识,产生交集,甚至成了朋友,兄弟。
    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
    李莲花敢说,他都不见得敢信。
    他借月色,静静看着李莲花。
    这种感觉太过于玄幻,他现在对着李莲花,总有一种如隔云端,如梦似幻的不真实。
    他没有办法完全把这个人当做自己,潜意识里,这还是那个为他引导方向,破开迷瘴的兄长。
    但那种心灵相通的奇异,玄之又玄的羁绊,又让他没办法仅仅将他当做兄长来看待。
    李莲花被他看得不自在,“你盯着我干什么?”
    李相夷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他问。
    “李莲花,你的相貌为什么变了。”
    李莲花说,“老和尚给我换的,这是他那套金针的副作用。”
    李相夷沉思许久,眼中有些恍惚。
    他想起李莲花为他喝下碧茶那一日了。
    那么义无反顾,那么决绝。
    “你从哪里来?”
    “十年后。”
    李相夷眸光微闪,十年,分明受了十年的苦,回到过去,却为他再度饮下剧毒。
    他开口,有些艰涩的问。“那十年,你受了很多苦吗。”
    李莲花抬眼看天边的月,与他十年间望过的月没什么不同。
    “吃饱穿暖,不算受苦。”
    李相夷又问,“你跟阿娩成婚了吗。”
    李莲花眼睫颤了颤,没说话。
    “师父师娘身体可康健?”
    李莲花仰头灌了一口酒,依久不语。
    “四顾门后来如何。”
    李莲花抬手擦了擦唇边的酒液,只觉得这烧刀子真跟刀子似的。
    剜心刺骨。
    他不说话,李相夷就不问了。
    很多时候,沉默就是回答。
    仅仅几句话,李相夷就分辨出来。
    他与阿娩并未成婚,师父师娘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四顾门也出了乱子。
    他说,“你是个骗子。”
    “你先前说,等梧州的事情结束,我问什么你都说。”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着有点委屈,他知道,李莲花吃这一套。
    李莲花果然还是松了口,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你总得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慢慢说吧。”
    “十年很长,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