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人额间一道胎记格外显眼。
李莲花虚眯着眼辨认,有些惊讶的开口,“老七?”
“李楼主。”
老七快步上前,看了一眼轩辕琅,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呼。
李莲花不明所以,“你怎么来了?”
老七回道,“我解出银铃中的秘密了,本来打算去找你。”
“但……”
他们是京中一等一的情报口子,如今秦怀正倒台,天命阁散了。
铜雀台一家独大,什么消息都能查明白,自然对李莲花的遭遇有所了解。
老七看见他身上的伤,没有再说话。
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过去。
李莲花抬手拍了拍轩辕琅的肩头,他这才扶着李莲花放下来,靠在墙边坐下。
李莲花接过药丸并未多问,张口吃了下去。
老七抬掌蓄力,按下李莲花身上几处大穴,迅速催化药效。
不过短短几息时间,李莲花肩上的伤止住血,苍白的面色渐渐有了缓解,也恢复了几许力道。
可见这药丸之珍贵。
老七这才收了内力,“李楼主,请先随我来。”
轩辕琅皱眉,出言阻拦,“我得送他出城。”
老七看了他一眼,“要出城,有十二道关口。”
“你们先前闯的,只是第一道。”
轩辕琅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老七皱着眉,“若就这么硬闯,与带着他去送死有何异?”
轩辕琅垂下眼。
他做不到在落英阁眼睁睁的看着李莲花死,也不想带他去送死。
他想李莲花活着。
的确是他鲁莽了,就算要走,也该从长计议。
但一想到李莲花在落英阁,连喝一口水都是带着剧毒的,他便一分一刻都不敢多留。
老七这才继续开口,“李楼主,先去我那里,安全。”
李莲花沉吟片刻,“齐先生,我……”
老七知道他担心什么,开口打断他,“别担心给我们招来祸端,今日的弩箭并没有铜雀台的标识。”
“我们是做情报的,自然知道怎么抹去线索。”
李莲花再看,发现他们甚至今日都是一身黑衣,并未着铜雀台那一袭金绿。
这才应下,“那就有劳了。”
他都同意了,轩辕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行人数十人在夜色中,匆匆赶往老七先前那个宅子。
然而走小道都能撞上搜寻队伍,走大路更是不顺,处处都有追兵。
几度躲藏,终归还是被前后夹击的两拨人撞见。
一支烟火咻的一声在空中炸开,照亮京都的夜。
满城的官兵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过来,远远看着铠甲银光凛凛,涌如潮水。
这十几个人在这样的围堵之下,根本不够看的。
老七皱紧眉头,握着一只金色铜雀口哨扬手就吹。
求援是求了,但远水难解近渴,周围的官兵马上就要打到脸上来了。
李莲花眼眸微眯,抬起有些颤抖的手,软剑抖袖而出。
在握紧剑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是最稳的。
一支箭凌空飞来,直袭李莲花的眉心。
李莲花后退数步,抬手提剑去挡。
然而不等那支箭靠近,一把刀铮的一声从上方斜飞下来,挡开箭矢,没入地面。
这把刀他认得……
李莲花错愕的抬头,对上屋顶站着的人。
那人映月而立,长发迎风,身着蓝色织金长衫。
“几天不见,怎么狼狈成这副模样?”
他冷嗤一声,纵身一跃而下,直挺挺的立在李莲花面前。
轮廓冷硬刚毅,神色淡然。
正是许久未见的,笛飞声。
“几天不见,让我看看咱们李楼主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上方传来另一道声响,众人仰头一看。
便见红衣墨发的少年抱剑而立,衣袂招展,映在月下如同一幅画卷。
下一刻,那道身影诡谲一晃,飘然落在了李莲花面前。
待看清李莲花身上的伤,眸色一冷,眉锋紧皱。
“谁把你伤成这样?”
李莲花终于是笑了,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来得可真是时候。
没等他开口,后方便传来一阵喊杀声,李相夷转过身,眼底陡然溢出肃杀的冷意。
“老笛,你带他们先走,我来断后。”
笛飞声抬手握住刀柄,一双眼冷冷扫过那群围上来的官兵。
“自己当心。”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笛飞声扶起李莲花,与老七一行人一同消失在夜色巷陌之中。
少师轻吟出鞘,一剑可挡百万师。
李莲花抬手捂着肩头的伤,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红衣墨发的身影在一片银甲卫兵中只看得见虚影,像雪地上肆意绚烂的梅枝。
有了笛飞声在,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老七那日带李莲花等人藏身过的宅子。
依旧是在上回的密室安顿,除了笛飞声之外,其他几人或多或少都负了些伤。
铜雀台的人送来伤药后便退下,只余李莲花几人。
老七看了李莲花一眼,带几分忧虑开口,“那位杨大人……”
李莲花回想起来,先前杨昀春来过这里。
他看向老七,微微摇头。
“他不会来。”
提起杨昀春,轩辕琅的垂下眼,面色有些失神。
今夜的追兵并没有皇城司的人,他既没有拦着自己,也没有追出来。
这傻小子……
李莲花说话,老七自然是信得过的。
如此,便没有再多问。
李莲花这才与他道谢,“今日多谢齐先生出手相救,李某感激不尽。”
但他心中却悬着一个疑问,这老七为何会愿意冒着与皇家为敌的风险出手呢?
按理来说,他们共同的敌人倒台了,这短暂的结盟也该到此为止才是。
齐知源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并没有让他疑惑多久。
“李楼主,其实在下,有一事相求。”
李莲花丝毫不意外,等待他的下文。
齐知源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各式各样的图案。
这东西李莲花看着眼熟,正是那银铃上的花型。
但看着又不太相似,好似以各个不同的方位打乱重新拼凑,成了一幅平面的……
李莲花猜测道,“这是,地图?”
齐知源点了点头。
他们说话间,笛飞声从外头迈步进来,手里握着一卷绷带。
他走近李莲花,沉声开口,“衣服脱了。”
李莲花疑惑的一回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