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不在的这一年多,方多病虽然一心寻他,却也不曾荒废武学。
如今再动起手来,已经比李莲花离开前更胜一筹,两人在院中提剑打得有来有回。
方多病是率真热忱的江湖少侠,尔雅是一把君子剑。
在他手里,相夷太剑每一招每一式都兼具力量与美感,只是空余气度,剑势偏弱了些。
李莲花的剑太快,几个回合下来,他便有些招架不住,被打得节节退败。
剑锋交错之间,银光闪烁,李莲花一剑横扫过去,快得方多病避之不及,以剑柄格挡。
一道剑气划过,削断了悬挂的剑穗。
叮的一声玉佩落地,李莲花停了手。
方多病输了剑,丝毫不见气馁,反倒神采奕奕。
“不错嘛李莲花,好歹有点剑神的样子了!”
心头不由得也是一阵松懈,看来这碧茶之毒,是真的解了。
那边撸狗的李相夷接话,“什么剑神,他现在是剑仙。”
李莲花一听这个名头就脑袋疼,甩了李相夷一记眼刀: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方多病捡起他的剑穗收好,“我说李剑仙,你功课抽查完了吗?这么久不见,我还想跟你喝两杯呢。”
李莲花这才迈步过去,抬手拍他的肩头,“行啊,既然方大少爷发话了,那自然得陪你喝个够。”
方多病哼了一声,进门找酒去了。
李莲花走过去挨着李相夷坐下,伸手摸了摸狐狸精的脑袋。
小狗左右看一眼,这边蹭蹭,那边拱拱,两边都亲近。
李相夷好笑,“你说,这小家伙分得清楚咱俩吗。”
李莲花挠了挠狐狸精的下巴,分出余光瞥他,“要不你自己问问她?”
李相夷低咳一声,“其实也不必分得这么清楚……”
片刻之后,方多病提出来两坛酒。
见两人坐在一块,笑着说话,便索性往中间一挤。
“来都喝点,大过年的,庆祝团圆!”
他笑着揭开封盖,左右各倒了一碗酒。
这酒是方多病从天机山庄带出来的,自是不可多得。
封盖一掀,香气便顺着风吹出老远。
方多病端着酒碗,与左右两人碰杯,仰头饮尽,抬手擦嘴带几分试探的问。
“李莲花,我这剑法练得如何?”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不算辱没你剑神的传承吧?”
李莲花也是一饮而尽,闻言一拂袖放下酒碗,微微点头。
“挺好的啊。”
有了方多病这个传承,云隐山也算后继有人。
根据方才一方比试来看,方多病的剑法其实练得不错。
即便有问题,也是剑法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这相夷太剑的招式,大多是李相夷在与武林各门各派强者搏斗之时产生的灵感创作的,要真正融会贯通,仅仅习得剑法招式是不够的,需要更多的实战才能掌握精髓。
这并非一日之功,以这小子的悟性,早晚会领悟。
这不,眼前他就对此已经有些迟疑。
“你真觉得好啊,就没什么其他要点评一下的?”
相夷太剑是好,但他修着,怎么都觉得发挥不出剑势的威力来,感觉总觉得差点什么。
李莲花慢悠悠的去给他倒酒,边上的李相夷倒是开口了。
“确实有些问题,但你让他来点评,不如找老笛多打两架来得实在。”
李莲花看得出来的东西,李相夷自然也不例外。
没等方多病说话,门外已经传来声响,“你要打,本尊随时奉陪。”
李相夷抬头,便见外头打得昏天暗地的两人不知何时停了手,一前一后推门进来了。
直奔酒坛而来,想来是被酒香吸引进来的。
李相夷抬手一摆,“不是我要打,我说的是他。”
笛飞声伸手提酒坛,抽空扫了方多病一眼,“他?”
他勉强地道,“算了,卖你个面子,陪他练练也成。”
方多病气得当场就要拍案而起,“臭阿飞你什么意思!”
好歹被李莲花给拉了回来,“好了好了,有天下第一给你做陪练,怎么都是赚的,跟他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方多病冷哼一声,“什么天下第一,等再过几年,本少爷一脚给他踢下去!”
十年前的老笛在李相夷身旁坐定,端酒倒上一碗,偏头瞧他一眼,“口气不小。”
方多病回头看他一眼,对着跟自己年岁相差无几的笛飞声道,“天下第一的传人,自然也是要做天下第一的。”
十年后的老笛则在李莲花身边坐下,随性的一掸衣摆,听他如此说,冷毅的面容倒是显出几分期待来,“行啊,本尊等着。”
说笑之间,五个人一条狗,就着两坛酒喝起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天空绽开了一束烟花。
紧接着,天际的烟花便此起彼伏的开始亮起来,遥遥听着,远处城镇的欢声笑语仿佛穿透山林落在耳畔。
月色慢慢亮起来,酒坛已经倒空了几只,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这酒入口甘醇,后劲却绵长有力。
方多病喝得头昏眼花的,怀里抱着一只酒坛,一会儿看着李相夷傻乐,一会儿看着李莲花发笑。
又不知想到什么,愁苦的皱起眉,把脑袋埋在酒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