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来琢磨去我心里也没个定论,但显而易见我怕是很难再找到机会进山,只能先打道回府。
吃过晚饭我打开了电脑,虽然白折腾了一天我有些身心俱疲,但一回到家我就有了一条新的思路。
想确定一件事是不是发生过,无非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既然前两点不管用,那我找到相关的人问问不就清楚了?
于是我点开浏览器输入周家山三个字,跳出来的信息还挺多,既有偏远山村又有网红景点,我甚至还看到一家物流公司,可惜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当我将赵秉德三人的名字打上去,总算搜到了一条指向性非常强的新闻,结果一看内容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上面说赵秉德是一家知名企业的老总,孟传秋则是他的副手,而岱鼎是另一家公司的所有人,双方搞了一个什么开发项目,这条新闻报道的就是当天的剪彩活动。
我将网页拉到最后看了看新闻配图,果然三个人没一个和上面的对得上脸,名字也好、身份也好估计全都是假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他们说冒充防盗办本来就是为了掩饰身份,又怎么可能轻易吐露自己的真实来历,我都有点怀疑那天晚上他们其实知道我在外面,很多话都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没想到线索就这样断了,我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就此搁置,而我接下来的调查重点恐怕还得放在幡上。
睡觉的时候我就在想,反正有过龙村人这些现成的守幡人在,怎么也能打听到一些线索,我唯一要担心的是游瑾会不会因为上次房子的事也不接我的电话。
由于心里藏着事情,我这一觉睡得实在不算安稳,而且第二天不到六点钟就醒了,好不容易捱到上午十点我抱着几分忐忑给游瑾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也没有人应,就在我忍不住猜测她是没有听到还是也在考虑要不要接我电话的时候,它终于接通了。
不等我出声,游瑾已毫不客气地开口:“你最好什么都不要问我,要不是看在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联系我的份上,我连电话都不会接。”
对面隐约传来有人点单的杂音,我灵机一动:“先不说这个,你和陂头是不是在渠城,难得来一次,我请你们吃茶怎么样?”
“不好意思,已经在吃了。”她并不打算给我机会,“而且你不觉得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是件很没礼貌的事吗?”
我脸上一热,再说下去实在有些自讨没趣,但我真的不想放弃这条线索,只能硬着头皮笑了笑:“多个买单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陷得越来越深了,看来这些天又发生了不少事情,作为朋友和一个迷途知返的过来人我本应该劝你及时抽身,但既然你不死心那就过来坐坐吧,正好我也想见见你。”
她说完报了一个地址就挂了。
那确实是一家茶厅,我循着导航把车开过去,一到门口就看到了陂头,他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玩手机,见旁边有人停车下意识抬了抬头,一看是我直接把车窗打了上去。
我有点无语,不过对于要问的事我心里倒是有了点底,如果游瑾依然打算守口如瓶,是不会将他支到外面来的。
我将车停好,快步进了茶厅,没多久就找到了游瑾所在的茶位,她正在冲泡碗里的炒米,滚烫的姜汤灌入碗底激荡起一片氤氲,浓郁的辛辣味很快盖过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焦香。
见我过去她轻轻投来一瞥,然后将目光在我身上定了几秒钟,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在她对面坐下,正斟酌怎么开口,没想到她直接将茶碗推到了我面前,我只能耐着性子先尝尝这家店的味道。
“几天没见,你就有喜欢的人了。”她毫无预兆地说道。
我一听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去,如果游瑾是仓古人,那她一定是一名望女,而且是算得最准的那个。
姜汤呛进喉咙的酸爽不提也罢,我好不容易喘匀一口气,忍不住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女人的直觉。”她笑了笑。
“说正事,还是那句老话,你现在离开那个泥潭还来得及,有人在将你往里面推,但也有人在将你往外面拉,等到了所有人都想将你往里面推的那一天,你再想离开就来不及了。”
“那么谁是推我的人,谁是拉我的人?”她似乎话里有话,我索性开门见山地问她,“把房子卖给方遂宁的人是哪一种?”
她用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叩着桌面:“这个问题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内,因为你说的这件事我根本没有参与也不知情,所以没有立场回答你。”
“好吧。”我决定问一个我最想问的问题,“幡到底是什么?”
她冲我一挑眉,眼中多了几分狡黠:“你一定很想知道吧?可惜呀,你不是守幡人,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我就知道不会那么顺利,思来想去我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研究我家的族谱干什么,作为当事人之一我总有了解的权利吧?”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大多数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比如我。”她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心情回答你,因为你问了一个我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我着实有些无奈:“那我应该问点什么?”
“这就要靠你自己想了,反正我给过你机会,怎么也算仁至义尽了吧?”她端起茶碗吹了吹,慢悠悠地抿了两口。
“你们真是守幡人?”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之前想到的那些关于过龙村人的疑点提了出来。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已经掌握了不少的线索。”这次她终于没有继续敷衍我,而是很爽快地点了点头,“我们的确是守幡人,货真价实的守幡人。”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重铸望月盘?”我问道。
“很简单,因为当年的事发生得太突然,游忠主祀临死时根本没来得及将弥霞玉钩法告诉任何人,同样的很多其他的秘密也跟着他入了土,所以有些问题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我也不知道答案。”
她放下茶碗,“至于剩下的推测你刚好对了一半,方驭光抢走的望月盘的确是游家人自己重铸的,而你所谓的唐版龙脊凤心盘却不见得就已经失效,说句不够谦虚的话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应该是最具有发言权的人。”
她言语间多了几分慨然:“曾经的游家人不仅为此争论了上百年,甚至一分为二形成了两个分支,他们互不相让直至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