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为什么要毁去这里的天镇阵?”我有些好奇,难道和桑有关,他是天示之人?
她没有回答我,自顾自说道:“天镇阵和天镇阵令对天示之人的影响并不是绝对的,有一样东西可以抵消它们的压制。”
“疒气?”我心中一动,却始终无法抓住那道灵光,不过我倒是弄明白了一个问题,“你爱人也是天示之人?”
虽然他的症状和我不甚相同,但她一系列的举动目的非常明显,我难免会产生这样的联想,不过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他真是天示之人,为什么他们要一直在此逗留?
“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阿箬喝了那小半碗血情况肉眼可见地好转,此时已安然而眠,她走到床边帮他掖了掖被子,深深叹了口气:“按理说,天镇阵和天镇阵令对普通人不会产生任何效力,但往往会有那么几个特例。
在它们的侵蚀之下,他的身体出现了异变,它就像嵌入阵中的异物,日积月累下已经与它们融为一体再也无法脱离,却又始终被它们排挤,我没法带他离开顶天岭,唯有寻找能帮他抵御天镇阵冲击的办法。
我试过很多次基本都失败了,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疒气似乎能减缓阿箬的症状,可疒气这种东西虽然无处不在但一般情况下非常的稀薄,除非是敏疒体质的人否则很难汲取,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用尸体饲养尸狩让原本分散的疒气逐渐富集。”
“没错。”她难得地笑了笑,因为心中难以掩饰的得意,她微微扬起的嘴角显得有些俏皮,只是这无意间流露的天真浪漫背后隐藏的却是残忍和狰狞。
“可惜这样养出来的尸狩死气太重活人很难消受,再者它们聚集的疒气非常驳杂效果并不好。”她突然将目光投向我,“你就不一样了,于疒源而言送上门的疒气就像植物扎根的土壤,将为你献上最纯净的养分。
当你体内的疒气充盈到一定的程度,再强大的天镇阵和天镇阵令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我想姜和妄两位老祖宗估计都想不到竟有人既是天示之人又是疒源体质,看似天衣无缝的安排到底出了漏洞。”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觉恍然,之前我一直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要设计让我接触镇疒珠,现在看来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成为疒源之后,如果没有小舒在允山城的歪打正着和游典这样的行家指点迷津,我体内的疒气说不定已经在疯狂聚集,长此以往天镇阵和天镇阵令对我的压制将彻底失效。
换句话说,他和他背后的势力其实是在为我有朝一日帮他们盗取镇龙幡铺路。
我心里一阵后怕,同时想到一个问题,边岑似乎早就知道我是天示之人,而且非常了解天镇阵和天镇阵令对天示之人的影响,那他有没有可能就是致使我成为疒源的罪魁祸首?
等一下——
之前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和谈师兄脱不了干系,而边岑又恰好与我相熟,难道这些天和我朝夕相处的人其实是谈师兄?
不对,谈师兄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有边岑那样的身手,总不至于他也和江洗秋一样有着另外一重身份,只不过出于某种目的才一直蛰伏在老于身边吧?
我对谈师兄的身世不算特别了解但也有所耳闻,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可以说是在老于一手教导下成长起来的,如果他真是某股势力比如破龙安插的眼线,那起码得追溯到十几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那不就是小庙村案发的时候吗,难道……我越往下想越觉得悚然,赶忙打住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眼下可不是妄加揣测的时候,如果我再不想办法脱身,等待我的将是一个无比可怕的结局——她会像饲养尸狩一样将我圈养在这里,为她心爱的丈夫提供支撑他活下去的养料。
即便后面我能侥幸活着离开,也早变成人见人怕的怪胎。
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游典跟我打的那个比方,他说我的身体就像一座生产疒气的工厂,消耗越多生产的速度就会越快,而且这种速度上的提升是不可逆的。
她这样一搞,我都不敢想象到时候盘踞在我体内的疒气会有多恐怖。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正胡思乱想她又从锅里盛出一碗汤,还特意将锅底的泥鳅舀了大半碗,小心翼翼地端给我:“饿不饿?再吃一点吧,吃了它们你就不用再忍受这锥心般的痛楚。”
她言语间不由地带了几分蛊惑,我忍不住就想接过,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他们步步为营将我推向深渊,我若经受不住诱惑任由体内疒气发展壮大到足以抵挡天镇阵和天镇阵令的地步,最后肯定会沦为被他们任意操控的傀儡,反之如果忍耐一下痛苦能阻止他们盗取镇龙幡,我何乐而不为?
我的不为所动彻底激怒了她,她冷笑道:“别不识抬举,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体内疒气不足,阿箬需要的血就会增多,我是无所谓,但你能承受得住吗?”
没想到她还挺关心我,我也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受不受得住都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操心。”
“现在倒是嘴硬,等饿上你几顿看你吃不吃。”被我一激,她反而放缓了神色,“你自己应该清楚,你对这样的‘美味’可不会像普通人那么抗拒。”
她将碗往地上一搁不再搭理我,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说的没错,自从被她灌了几口泥鳅汤,它对我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我怀疑这是疒源嗜疒的本性在作祟。
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我的决定是对的,只要我尚有一丝理智存在就不会再碰它,意志力这种东西一旦被摧毁要想重新建立不是一般的艰难。
不过她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除了那锅泥鳅汤,她没有给予我任何食物乃至饮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