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绪飞转正琢磨怎么应对,下一秒他径直拿出自己的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忘记跟你说了,那部手机拍摄的视频会同步上传到我这里,你删了也没用。”
说着他点开一段视频递给王容心,她面无表情地看完将目光缓缓转向我,在她平静的眸子里我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杀意,危机感促使我本能地往后退,然而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我就已经被她踹到在地。
她踩着我的伤口蹲下身,眼中冷意随着笑意肆意涌动:“你辜负了我的信任,那就必须付出代价,虽然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也愿意给你一个痛快,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我倒是想选,可剧痛之下除了喘息我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故作遗憾地摇头:“看来有时候选择太多也是一种烦恼,还是我来帮你挑吧。”
她抽出匕首眼见就要刺下,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我劝你最好不好动他,否则你可能会和你要想的东西失之交臂。”
不久之前王崇明用铁钎刺穿了他亲哥哥的胸膛,现在他又将它死死抵在自己心口,而他两次都是为了救我。
“请吧。”愤怒并没有让王容心丧失理智,她依言松开我朝他发出邀约,老铳劝道:“我觉得还是先让他去实验室试一试……”
“能帮我们打开机关拿到‘钥匙’的人必在他们三人之中,现在一个死了一个被排除,剩下一个试不试又有什么意义?”她看了看我,“要怪就怪我太过想当然,信了不该信的人。”
她转身就走,王崇明低头跟在她身后,经过我身边时将铁钎轻轻放在我手里:“再见了小岭,以后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我读懂了他眼中的诀别之意,也真正地明白过来他到底要干什么,赶忙拉住他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他将我之前的话悉数奉还:“你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而我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去留。”
他松开我的手,跟着王容心快步离开,没多久四周安静下来只剩我一个人。
我也挣扎起身缓缓朝外走去,手中的铁钎明明轻若无物却仿佛重有千钧,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我发现我真的特别失败,以为凭借一点小聪明就能事事化险为夷,等连累到别人再后悔也没有用。
我漫无目的地在楼中穿行,企图找到能通往出口的路线,可它就像一团迷雾紧紧将我裹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机械、冰冷的女声:“密码错误,核心区及运行区即将关闭,倒计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嘈杂的脚步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我努力分辨着它们的位置循声追去,无奈很快它们就消失不见,我想用不了多久整栋楼也会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继续在一条接着一条的走廊中逡巡,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心里很清楚不管希望多渺茫也绝对不能停下来,否则就真的永远走不出去了,我攥紧手里的铁钎毫无犹豫地扎入手臂,这种时候也只有疼痛能让人保持清醒。
等我扎到第四次,熟悉的窸窣声从走廊另一头由远而近地传来。
不过这些尸狩显然不是冲着我来的,它们循着血腥味朝我来的方向又飞快涌去,就算我脑子里跟生了锈一样变得无比迟钝,但好歹没有丧失思考的能力,一下反应过来。
我索性用铁钎在手上划出一道口子,如果能把它们都吸引过来,就算因为核心区的关闭疒源对它们的影响失效,也不至于危害到王仙村。
数以万计的尸狩如同一股墨色洪流源源不断地涌来,我打起精神逆流而上,心里终于轻松了许多,哪怕我确实没法离开这里,但至少在死之前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结果这一放松,我感觉我浑身的力气一下消失殆尽,走了没几步记忆彻底断了片。
等我恢复意识我发现有人正背着我在一条看上去颇为眼熟的通道中前行,当然这底下的通道看上去都差不多,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哪一条。
察觉到我已经醒了,他轻声道:“我找到一条捷径,很快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回到王仙村。”
我问他:“你是崇明吗?”
他顿了顿,点点头:“核心区被锁他们怕困在里面没空管我,我也趁乱逃了出来,后来发现尸狩都在往里涌,我又跟着它们进去然后找到了你。”
“你没事就好。”我攥了攥手里的铁钎,确定它没有丢才松了口气。
正说着通道已然到头,和它相连的是一道直上直下的楼梯,他让我靠着墙坐下,自己爬到顶上将什么东西轻轻推了推,一道光顷刻间泄了下来,似乎是个出口。
他从楼梯上一跃而下扶着我又爬了上去,等我从狭小的洞口钻出去入眼居然是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色suv,我心有所感回头一看身后果然矗立着一棵不知在王仙村矗立了多少年的老柏树。
一直以来村子里都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说这棵老柏树是王仙村的命根子谁也不能动,动了整个村子都要跟着倒霉,平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恪守着这条金科玉律,连村子里最淘气的小孩都对它敬而远之,感情是因为下面别有洞天。
看到我的车,他既意外又惊喜:“余昧回来得正好,你的伤不能再耽搁了,我现在就叫上她送你去医院。”
我刚要点头远处轰然一声巨响,不偏不倚正是仙人坟方向,等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附近,那里只剩下偌大一个坑,而在坑底穿过飞扬的尘土我看到原本修葺一新的仙人坟已然坍塌成一片废墟。
一时间我感觉我心里似乎也跟着塌了一块,王崇光临死时仍心心念念的祠堂终究还是随他而去,我麻木地往前走了两步,这时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倏忽惊出一身冷汗。
我不顾一切朝它冲去。
“九叔!”他眼疾手快将我扑倒在地,我拼尽全力挣扎也没法动弹分毫,反而牵动伤口彻底丧失行动的能力,我心中无比的绝望,默念着那个名字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