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国’,是‘〇’里面一个‘玉’。”他一边比划一边描述,“不对,说是‘〇玉’好像也不准确,因为它根本不是一个字,而是一幅表达某种特殊含义的图案,这个古国就是用这个图案来命名的,为了方便称呼才叫它古‘国’国。”
我懂了,它就像古姚国的圆底弧形纹饰和刹梭人的星圆图案,称之为图腾或许更合适。
“不过这个古‘国’国和古姚国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特别是它们的遗址附近都出现了同一种玉矿,这种玉矿在相近时间内的其他文化遗址中很少见到。”
我心想他提到的玉矿遗址不会是之前那种祭祀坑吧,那这个古“国”国恐怕真和古姚国脱不了干系,不是和它一脉相承就是它的另一批追随者,毕竟这种“玉矿”在神女墓也出现过,确实算得上是他们的标志性遗存。
而这种由人的身体玉化而来的特殊玉石被守幡人广泛地应用到了玉骨神木和天镇阵令上,要说他们没有关联我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可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为镇龙幡付出生命和青春的守幡人会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
它们会有如此规模必然是一条条人命填出来的,搞不好余寒没有说错,之前的祭祀坑的确是古姚国人用以狩猎活人制作“玉矿”的陷阱,而且不仅他们这样做了,历代守幡人也……
我赶忙打住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时我回味过来,神女墓的后续调查由防盗办负责,他们对古姚国有所了解很正常,可这个古“国”国他们又是从哪儿得来的一手资料?
联想到他先前的反应,我有理由推测:“你们之前是不是去过浮图淖尔?”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沉默我心领神会,估计这事需要保密,我也就不再追问:“没事,我就随口问问。”
他看着我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将声音压到最低:“我们有个小组确实进了浮图淖尔,但前些天他们失联了,疑是遭到另一支队伍的阻击,我们也不清楚对方是不是破龙的人,为免打草惊蛇,打听到江家即将发出鼎山令前往浮图淖尔,我和裴师叔便决定假借九鼎的名义混进队伍里暗中调查。”
我暗暗皱眉,防盗办遇到的情况和五〇三何其相似,如果真是破龙在后面推涛作浪,我总感觉他们接下来会有大动作,不然这帮人也不会同时对五〇三和防盗办作出试探。
想到这里我灵机一动,五〇三如此看重玉凤心,它必然有它的独到之处,那么破龙的首要目标肯定也是它,所以有没有可能凤凰回首图中凤心标注的区域也在浮屠淖尔,甚至就是那片古“国”国遗址?
“君耒,你知不知道那个古‘国’国具体在什么位置?”说完我反应了过来,“要是不能说,你告诉我浮屠淖尔大概在什么方位也行。”
“抱歉。”他歉意一笑,最终只是拿出手机点开一张地图将浮屠淖尔圈了出来。
果不出我所料,它恰好能将凤心覆盖住,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破龙这次行动王容心是组织者之一,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别的同伙、是不是致使防盗办另一小组失踪的罪魁祸首。
还有就是江家人,他们前往浮屠淖尔真的只是为了寻找江潜吗,后者的销声匿迹和古“国”国又有没有关系?
看来这浮屠淖尔我必须得走一趟,要是能和君耒他们联手那再好不过,我们不仅目标一致,对于王家和江家防盗办肯定也会密切关注……思来想去,我试探性地问道:“你们那个小组是去找玉凤心的吧,我正好也在追踪它的下落,或许可以合作一下?”
“我、我不太清楚。”他眼神有些躲闪,我知道以他的本事如果要说谎,肯定不会让我看出任何破绽,我想他应该是信任我的,但防盗办相不相信我就不好说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如果臧小蕊之前不是将计就计拿我们三个掩人耳目,那就意味着五〇三上层出了问题,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防盗办,而且我有点怀疑五〇三是不是特意和他们打过招呼,换句话说我大概也要被防盗办排除在行动之外了。
我们说话的工夫,九鼎那边倒是没了异议,已经开始商量此行的具体事宜。
其实我特别佩服他们,虽然他们对浮屠淖尔极为忌惮,但没有哪一方表现出任何反悔的迹象,对于老一辈们的承诺他们还是非常重视的,难怪其他人会对鼎山令如此追捧。
“你,能不能一起?”
“什么?”有人在我身边开口,我下意识接过话头,抬头一看江碎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浮屠淖尔,一起去。”
真应了那句老话,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我正求之不得,结果还没开口,裴心元和君耒异口同声地来了一句:“不行!”
“他又不是九鼎的人,我不同意他去。”前者义正辞严。
君耒则要委婉得多:“浮屠淖尔实在过于凶险,九鼎都未必应付得来,他一个普通人太危险了。”
“要是我没有记错,这鼎山令是谁发的,咱们就得听谁的吧?”王艮攀住我肩膀冲他俩一笑,“对不住了,这位以前就是我们的顾问,浮屠淖尔谁都可以不去,他必须去。”
没辙,君耒只能将目光转向我:“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你参与进来,此次不同以往还望你慎重考虑。”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看来他确实收到了一些风声,可越是这样我越感觉我这一趟必须得去,五〇三和防盗办之所以对我如此防备,少不了破龙在背后推波助澜,如果就这么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不过我确实有自己的顾虑,而江碎玉似乎又恰巧看出了我的顾虑,退开一步往边上让了让,一旁的孙兑非常默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边是分会议室,有些事情我们当家的想单独和你谈谈。”
她愿意主动和我透露一些信息我乐得奉陪,正要跟过去却被君耒拦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很纠结,张了张嘴几度欲言又止,我不想他陷入两难,也就没有把话说死:“我先打听一下情况,不一定和他们一起去。”
他大概知道拦不住我,顺着我的话点了点头。
直到转过身,我才听他轻声说道:“如果一开始我没有选错,喊龙洞困住你的牢笼也不会成为我的噩梦,现在老天爷又要让我选,我却感觉无论我怎么选可能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