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给的‘冰心’配方有问题?”他一清醒就开始发问,等瞥见江洗秋嘴角的淤青,他又回头看了看我,“还是他搞的鬼?”
“配方没问题,和他也没关系,是我太想当然了。”江洗秋重新拿出一支“冰心”缓缓饮下,“一剂‘冰心’刚好能抵消刹梭潮的影响,其他的没必要画蛇添足。”
说着他轻轻一握拳,手上的塑料小瓶瞬间化作一堆齑粉,他能这么快恢复证明他所言非虚。
我心里五味杂陈,很明显就算我不受江洗秋胁迫,坚持按自己的计划行事,他也不太可能让我如愿,要不是他不想冒这份险,或许不等照峰清醒就已经喝下第二剂“冰心”直接动手了。
我和他的这场对峙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以我的双重失败而告终,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连这家伙都搞不定,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拿什么和整个破龙抗衡。
“走吧,今天这股刹梭潮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江洗秋志得意满地开口,“你也想早点见到你的朋友,对吧?”
照峰此时已无大碍,果断将车开出岩洞,茫茫戈壁荒芜依旧,我的心也被一股荒凉笼罩着,提不起一点劲头,最后靠着椅背发起了呆。
不得不说,照峰的行车经验非常丰富,选什么路线、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停都成竹在胸,就这么开了一路,眼见天马上又要黑了,我们这一趟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我胡思乱想着正昏昏欲睡,原本专心致志开车的照峰突然咦了一声,他放慢车速回头看了一眼江洗秋:“有人。”
我赶忙坐起身目光透过挡风玻璃扫了扫,果然瞄到不远处有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他们蜷缩着身体挤坐在一块被风侵蚀掉大半的岩石底下,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连我们的车过来都没什么反应。
直觉告诉我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而且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我问他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江洗秋像是知道怎么回事,别有深意地投来一瞥:“随便你,一会儿别后悔就行,我敢保证那绝不是你希望看到的情形。”
他越这么说,我越按捺不住一探究竟的心,下了车直奔那边而去。
等离得近了我终于分辨出他们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稍一回想我便认了出来,原来是几名循中道成员,除了陈渊我和他们都不怎么熟。
我心里是又喜又惊,喜的是九鼎的队伍居然也到过这里,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古“国”国遗址?惊的是为什么这几人落了单,其他人又去了哪里,会不会他们也遇到了刹梭潮或者别的变故,最后走散了?
“你们……”我正要询问,声音却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不对,情况不对。
无论是他们脸上僵滞的表情,还是那露在外面近乎灰白的躯体,都无不说明我下车前的预感恐怕要成真。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走近几步想探探其中一人的鼻息,哪知我刚一伸手他就像突然受到惊扰一样微微抖了抖,我一个激灵脚下一绊差点没摔倒,都没来得及重新站稳,他便如同沙土堆造的人像瞬间坍塌在地,其他人被他一带也一同倾倒下来,不消片刻我眼前只剩一堆残土。
我愣了两秒胃里猛地一阵翻腾,蹲下身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但仍感觉有东西正顺着喉咙往上涌,我挣扎着站起身忽觉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次我是被一阵毕剥的火声吵醒的,江洗秋正垂首坐在篝火的另一边,跳跃的火焰灼烧着空气扭曲了他的神情,恍惚间我心里生出一股错觉,仿佛眼前这个人是我不曾认识的江洗秋。
可惜他一开口这错觉就真成了错觉。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结果你这鸦山岛一别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不过是撞见几具‘特别’一点的尸体,就跟丢了魂似的吓晕了过去。”他揶揄着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还吐了一地的血,倒把跟过去的照峰吓了一跳。”
照峰有些尴尬,但也没有强行转移话题,只是说道:“那已经不能算是尸体了,而是被刹梭潮侵蚀阴燃后留下的灰烬,我怀疑在此过程中会产生某种别的物质或者能量,它们一直没有散去,所以他一碰就被殃及受了重伤。”
他略一思索,也补充了一句:“也有可能里面还残留着大量的刹梭,但如果是这样躺在这里的应该是我。”
“等一下。”我问他,“你是说当时我受了重伤?”
说真的我有点不信,我尝试着坐起身,这些天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纠缠我的疲倦已经消失大半,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我的身体和精神正飞快地恢复,这哪是伤上加伤会有的表现。
“不然你为什么会吐血?”江洗秋趁机奚落起了我,“总不至于真是吓得吧?”
其实细究起来我也有些不解,无奈当时我整个人都处于震惊和恐惧之中,根本顾不上其他,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是否出了状况。
想来想去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环视一周想看看周围什么情况,结果我这一看就有点绷不住,只见附近残垣断壁无数,它们被数条弧形巷道切割成等分的几部分如一尾尾凤羽,以我们所处的圆形空地为中心盘旋着绵延而去。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哀岭险峰之下那片被时光淹没的古遗址前,与之相望的白头顶便如眼前这戈壁上的明月,鲜明、隽永却又遥不可及。
“这里就是古‘国’国遗址?”我收回视线看向江洗秋,“你说的那个地下古城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刚刚我四下扫了几圈也没有发现端倪,它很有可能藏在其他地方,虽然这片空旷的中央区域人为清理过的痕迹非常明显。
“急什么,人齐了自然带你过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只有我们仨,按照他的排场他不可能只带着照峰一个人,不然也控制不住钟峦他们,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大部队去了哪里,这些人的行动会不会和循中道几人的死有关?
我总感觉除了撞上汹涌而来的刹梭潮,他们最后会落单惨死还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