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俨然透着一股她马上要结束这次聊天的迹象,我赶忙又发了一条:“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既然我能从底下出来,长生灯它大概率还在我手里,你不想说没关系,大不了我再下去一次。”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你真把长生灯又带了出来,我会让你活着离开入泉岭?”
我心里那根弦蓦地一动:“小侯和你也是一伙的。”
难怪之前在神途井他俩那么默契……但下一秒我反应过来,怔怔打出一句话:“可如果你们是一起的,他再怎么样也会放过老围,难道——”
微笑的表情再次映入眼帘,然后是一句话,一看到这条消息,一股寒气瞬间顺着我后背涌了上来。
“知道那个秘密的人都得死,哪怕他是我的父亲。”
不等我回魂,她又连着发了几条消息给我:“所以你不要再问我了,也不要去问侯爱平,如果我们真的知道,压根活不到现在。
你也不要再去探究这个问题,不怕跟你说实话,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它的根本在于‘黄泉’而非长生灯本身,后者只是通向它的钥匙。
而真正的长生灯又不单单指九鱼盏,还包括你这个掌灯人,也只有完整的长生灯出现,也就是掌灯人带上九鱼盏方可以进入‘黄泉’。
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更应该庆幸你非常‘及时’地把它弄丢了,现在它沉在那片疒水里,即便是你没有九鱼盏也照样无法再靠近。反过来如果你真的把它带了出来,让它又一次重见天日,那么这一次该消失的就是你了。”
说完她就匿了,也不管我在这边是如何的错愕。
好不容易回过神,我想到一个问题,如果阴极‘黄泉’只有我带着九鱼盏可以进,当初嬛君又是怎么进去的,还有倒泉村人的首领,总不至于他们也是掌灯人吧?
退一步说,哪怕同时有三个掌灯人存在,九鱼盏也只有一盏,所以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阴极“黄泉”还有别的入口,需要长生灯才能进的只是饕餮井下的那一个?
不然嬛君一边说他们是在阴极“黄泉”认识的,又说他们从来不进饕餮井,未免有些矛盾……
“等等,这好像不是重点。”
我想起穆宁的话,她说他们在倒泉村已经守了几百年,换言之,嬛君提到的“那天”至少也是几百年前,难道、难道她和张吾思一样也不会变老?!
“她该不会也是郏罗人吧……”所以她才会说,我和她是一样的?
当然也有可能她是其他刹梭体,既然郏罗人的祖先陇明人会把自己弄成刹梭体,就难保不会还有其他人也这么干过。
这时我想起来一点,和能够将人同化的极疒石相对应的,应该是一种纯度较高的“极刹梭石”,而非刹梭体。反过来推,刹梭体大概率是没有同化功能的,就是有,原理估计也和极刹梭石不一样。
“毕竟刹梭体不像刹梭石那么一成不变,它更像在维持一种动态平衡,一旦体内刹梭被消耗就会不停地汲取周围的刹梭直到达成新的稳固……”
我胡思乱想着,可能是太累了,一琢磨这些问题,我感觉不仅眼睛的伤口疼痛难忍,脑子里也是隐隐作痛,赶紧洗漱一番准备先睡上一觉。
奈何我心里惦记着事情,身体也欠佳,失眠的老毛病毫无意外地又犯了,翻来覆去一整晚临近天明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结果一大早我居然又收到了落雨与海棠的消息。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叫围雨棠,落雨的雨,海棠的棠。”
我要一早知道她的真实姓名,肯定会对她的身份另做分析,说不定很多问题都能提前想到,也就不用遭这罪了。
当然,这未免有马后炮的嫌疑,不管怎么样,对于她这条消息,我是越看越烦躁,想拉黑她的心都有了。
偏偏她非常不识趣地又发来一段话。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联系你了,如果哪天我再给你发消息,肯定是九鱼盏出了问题。你,我倒不担心,‘他们’比我更不想让你知道‘黄泉’的秘密,这或许就是‘他们’一开始阻止我们让你下去的原因——‘他们’是一点风险都不想冒,哪怕这个计划大概率可以永绝后患。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和‘黄泉’有关的一切终于可以落下帷幕了。”
“再见。”她最后发了两个字过来,旋即又飞快撤回,特意将它重新编辑了一遍才又发出,“不对,是再也不见。”
我原本糟糕的心绪因为她这几条消息直接跌到了谷底。
睡肯定是睡不着了,想起那枚玉璧还放在我昨天穿的衣服口袋里,我赶紧拿出来塞进包里。
最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抽出谒灵符用它轻轻划破手心,等它将我体内的疒气汲取干净,我手心上的伤口渐渐地也就恢复了,可眼睛的刺痛丝毫没有减轻,无情的现实终究扑灭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但也不能就这么让它烂着,我找了点药将伤口的纱布重新换过一遍,看着自己倒映在手机屏幕里的古怪造型,我就在想,如果余昧还活着,她肯定会肆无忌惮地笑话我。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捡回来一条命就算不错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固定好纱布我下了楼,刚吃完早饭,焦照就带着两个年轻人过来了。
“陈先生,这是阿丰、这是阿俭,他俩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他满脸堆笑地介绍道,“张先生和林管家怕您有事倪小哥一个人忙不过来,特意交代我挑两个人出来专门为您效劳。”
说着他又看向两人:“以后陈先生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凡事以他为重,万事不能离他左右,听明白了吗?”
“明白!”两人低眉顺眼地朝我一抱拳,“如有需要,但凭差遣。”
我心里觉得好笑,他们嘴上说得这么漂亮,又是效劳又是保护的,实际上还不是为了监视我。
但怎么说,现成的人手不用白不用,正好我手头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我点点头,假装不经意开口:“对了,老焦,我想去塔楼看看,这次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