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也是她自找的。”胜月却不以为意,“大哥,别管她了,从小到大她任性惯了,想干什么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追霞都劝不动,咱们还是赶紧跟其他人会合,商量一下一会儿的‘神赐仪式’具体要怎么弄。”
神赐仪式?我捕捉到了他话里最关键的那个字眼,难不成他们谋划的事情就和它有关?
我正琢磨一会儿怎么套他们哥俩的话,没想到关胜雪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回头冲我一笑:“王秘书,你先别急着问,一会儿张先生自会跟你解释。”
好吧,他都这么说了,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识趣。
我们顺着甬道走了几分钟它也到了头,再往前是个石室,这会儿里面人影幢幢,不是一般的热闹,张吾思一行人也好,追霞他们也罢,众人齐聚一堂让原本还算宽敞的石室都变得拥挤了。
不过我的注意力最终还是放在了这间石室本身上,它有点像乾坤冢里的墓室,每个方向都连着一条甬道,四通八达的,关键是有一些还是往上走的。
毫无疑问我之前的预感成了真,这些玉骨神木林不仅顶上是互相连通的,搞不好底下也一样,都有机关或者暗口通到下面,难怪我们一直没发现张吾思他们有什么动静,感情这帮人早就顺着暗道下来了,也正以逸待劳准备守我们的株、待我们的兔。
我被关胜雪和胜月押着走进石室,张吾思也没什么反应,始终盯着自己手心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焦照瞄了瞄他,又瞄了瞄我,适时开口:“张先生,陈先生到了。”
他这才将目光投了过来,眼里透着一股冷意,我心想他不会以为我和江洗秋一起下来是早就商量好的吧,那可真是冤枉我了。
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在心里盘算怎么应付他,没想到他眼里的这股冷意很快就变成了笑意。
“雱,你有太阳城的线索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自己带着人过来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主动给我台阶下,我当然不能不领情,便也一笑:“我这不是想着先确认一下再告诉你,免得最后白高兴一场,不过你好像已经找到线索了,咱们这一趟也算殊途同归。”
“谁说不是呢。”
他脸上笑容不减,目光一转看向谢云君和谢云青,“既然雱已经平安脱身,你俩也赶紧行动吧,记住了,只要是活口一个都不要留。”
我心头一跳,他这明显是要清场。
而直觉告诉我,他之所以这么做恐怕不单单是为了确保自己能拿到神女心,应该还有别的考虑,比如——
胜月提到的神赐仪式。
“他们如此小心谨慎,说明这场仪式极为隐秘,它到底有何用途?”不知道为什么,一看他们神秘兮兮的反应我就想起了当初游瑾他们干的好事,心里有点发毛,“他们不会又要拿我做牺牲当什么引路人吧?”
别说张吾思一直以来的态度和游瑾当时还挺像,都是狂热中带着一股虔诚,这不就是祭品的待遇么?
而这刚好又和之前老胡的话对得上……
我有些郁闷,怎么这种事全让我遇着了,不过和在过龙村一样,他们要拿我怎么样那是后面的事,眼下我更应该担心江洗秋他们,希望他们能机灵点,看到我不见了就应该联想到肯定是其他人在搞鬼,怎么也得小心些。
也许是幸运女神终于听到了我的召唤,谢云君他们从其中一条甬道钻了出去——估计它能直接通到遗址底下——没一会儿又去而复返。
“老师,江洗秋和曾照峰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我们刚刚过去连个鬼影都没看到。”谢云青眼中泛着冷光,将目光一一扫过焦照他们,“咱们的人里面不会也有他们的内应吧?”
焦照一个哆嗦:“张先生,您是知道我们的,我们跟着林管家这么多年了,各个都是知根知底,绝对不会是我们走漏的风声!”
谢云青一声冷笑,正要开口,张吾思摆了摆手:“罢了,只要他们不过来捣乱,放他们一马又如何。阿君,阿青,一会儿你俩亲自带人去附近守着,只要有人靠近中间的祭台,格杀勿论。”
他都发话了,谢云青也不敢再说什么,跟着谢云君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是。”
张吾思满意一笑,再次看了看自己手心,随后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往口袋里塞,一边朝我、追霞他们还有老胡三人示意,“走吧,先去中间的祭台,咱们这一趟耽搁了太久,得抓紧时间了。”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极其精美的老式怀表,无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完美得无可挑剔,一看价值就不菲,以至于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怀表跟查尔斯身上那只也太像了……”
等一下,查尔斯、张吾思——
我心里那根弦难以抑制地被某个念头拨动了一下,该不会当年查尔斯根本没有死,那具白骨是用他老师琼的尸体冒充的,他本人则摇身一变成了琼,以便接管破龙?
“那就难怪了,明明琼在玉骨神木上留下了那封绝笔,我们却没有在附近发现他的尸体……”
我是怎么也没有料到,我们之前的猜测居然成了真,可问题是哪怕他是查尔斯,算算年纪那也得七老八十了。
“所以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说实话,我还是有点难以相信一个人真的能返老还童,偏偏直觉告诉我,他会拥有这种能力极有可能和郏罗人以及所谓的神赐仪式有关。
“在他们行动之前,必须得先把事情搞明白。”
我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们进了甬道,顺着甬道走了好一会儿,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条向上的楼梯。
我钻出去一看,这边的出口就开在一堵残垣下,上面用石板盖着做了伪装,加之另一堵墙倾倒下来刚好压在这堵断墙上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不仔细看很难发觉,难怪阿申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一出甬道,他们马不停蹄地朝两座玉骨神木走去,我怀疑张吾思提到的祭台就是指它们。
眼见马上要穿过遗址,我冷不丁喊道:“查尔斯。”
张吾思下意识回过头,旋即他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眼底也渐渐聚拢起一抹阴鸷。
“你果然是查尔斯,当年跟江潜死在古‘囯’囯底下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你的老师,琼。”我了然道。
他仍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明显是在盘算什么,许久他说道:“他的尸体早就化作一堆白骨,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会取张吾思这个名字,本来也没打算掩盖,不是吗?”
我指了指他上衣口袋,“还有那只怀表,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它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眼前的。”
他顿时一笑:“我就知道别人也许不会懂,但你肯定会懂。也好,我正纠结一会儿怎么跟你解释你呢,咱们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开了。”
一听他这话,我脑中思绪是千回百转,就算刚刚他不是故意引我怀疑,而是确实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点破他的真实身份,眼下怕也是在将计就计顺坡下驴了。
他示意谢云君他们去四周警戒,等他手下的人都走远,这才好整以暇地开口:“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郏罗峡那座玉骨神木上发生了什么?”
“原来当时他真的在场。”我暗想,不过我着实没有料到他会主动提起这茬,索性摇了摇头。
结果他还感慨上了:“那说来就有点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