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我压根没有去过明城,就不可能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我知道我说出来或许有些扫兴,但你确确实实认错人了。”我试图说服他,“要不你再试试能不能找到这个人,说不定他真知道你姐的下落。”
他比我还无奈:“算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等哪天你想起来再说吧,下一个。”
他的自以为是我可是早就领教过的,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想了想我问了一个我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秘密传递给我的这串数字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他倒也没有装傻,而是直言道:“我不能说,不然会给你带来致命的危险。”
我识趣地没有追问,但有件事我必须搞清楚:“这串数字你有没有透露给其他人?”
我总感觉,我在三编和五编的编号相加刚好等于它,这件事并不是偶然。
我将事情来龙去脉这么一说,他不自觉地露出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结果他还是摇头,我心里涌上一股急切:“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反正你不要再问了,关于这串数字,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一个直球打过来,搞得我彻底没了脾气:“那我还能问点什么?”
“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当然只限于我能回答的。”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我都有点怀疑他和墨宁是不是也认识,说出来的话这么雷同。
不过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当时镇疒珠不是你拿走了吗?后来它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家里,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有人从我手里抢走了它。”他看了看我,“巧的是,这两个人你都认识。”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我还是问道:“谁?”
下一秒,我听到了那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方遂宁和江碎玉。”
说着他特意补充了一句:“不过方遂宁是方遂宁,但江碎玉就未必是江碎玉了。”
我自是知道他说的是谁:“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你是说余昧?”他反应过来,“她是审查二组的人,当时我接到上头的通知让我去过龙村配合她的工作,我就去了,没想到居然在那里遇到了你。”
我说当时他们给我的感觉怎么那么古怪,半生不熟的,上下级又不像上下级,原来是这么回事。
等一下——
我犹记得在凤凰眼研究中心,试图将我从伙房引出去的那阵脚步声的主人也知道那串数字,偏偏那位喜欢藏头露尾的老兄跟我透露过,钟峦当时就已经在那里了,更不巧的是余昧还假扮过钟峦……所以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那个人其实就是余昧?
可这未免太奇怪,在此之前她和凤凰眼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对那座研究中心那么熟悉……
好吧,这不是重点。
“既然你跟她不熟,为什么会把那串数字告诉她,仅仅因为她是审查二组的人?”我自以为我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漏洞,目光中不由带了几分审视。
“是我太自信了,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消息传给你。”他有些讪讪,“结果那天晚上她一路跟到了阳台底下,我开你电脑的时候她就在外面偷听。”
别说这还真是她会干出来的事,我也有点哭笑不得,但很快一股寒意从我后背涌了上来,我一下僵在了那里。
“怎么了?”他眉头紧锁,“伤势复发了?”
“余昧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你说她后来会不会查到了这串数字背后的含义,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换言之,这串数字一定和害死她的人有关。
他立马不说话了,显然早就获悉她的死讯,而且极有可能知晓其中内情。
我握紧双拳,直至指甲嵌入手心。
“你能不能告诉我,它到底关乎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他却还是沉默,我忍无可忍,一拳擂在床头:“说话!”
他平静到近乎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她为什么会死,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方遂宁。”
我怔怔放下手,完全不敢去思考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他倒是动了恻隐之心,示意我重新躺下:“别想那么多了,先把身体养好吧,后面的事还有的折腾。”
我从善如流地闭上眼睛,当时是一点都没有领会到他话里的暗示。
等他离开,我拿过背包翻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号码,却和之前在小庙村一样,无论如何也鼓不起那个勇气将它拨出去。
“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我自欺欺人地打定主意,“等身体恢复一点就回渠城,有些问题还是得当面问他。”
我将手机塞回包里,放空大脑躺了一会儿,这次终于睡着了。
结果就跟在浮图淖尔一样,我这一“睡”就是好几天,搞得章辛成以为我伤势复发了,是一刻不敢离我左右,就怕我突然噶了,好在我最后还是恢复了过来,至少可以行动自如了。
我想除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窗外那飞涌进来的阳光应该功不可没,别说这老槐树巷子老旧归老旧,环境还挺好。
“这你家吗?”我终于有闲心打量房里的布置,就我住的这个房间而言,那不是一般的古色古香,怎么看都不像他的审美。
“算是吧。”他模棱两可地说了三字。
我忍不住回头扫了他一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你不会以为我们还在徐城吧?”他一把拉开大门,“看到了吗,这是妙手道谛天峰,从我九岁拜入师门开始整整二十年,每年我都会回来住段时间,当然‘算是’我家。”
我不自觉走出去一眺,有点傻眼,只见底下亭台楼阁俱依山而建,各种建筑鳞次栉比如同林立,那是一片连着一片,就冲这份气派,慧心道跟它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难怪妙手道会被九鼎奉为四派之首。
至于为什么说是底下——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待的这栋木石结构的仿古小楼,它的四周全是悬崖峭壁,竟是坐落在一座高悬于妙手道背后的孤峰之上,自上而下只有一条斗折蛇行的石阶与之相连,最为险要的地方还留有一道缺口,只有放下其中一头的悬梯相接才能上下连通。
“你这住处还挺特别的哈。”好不容易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玩笑道,“防盗措施做这么好,家里不会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他一阵无语,“你是不是忘了你最近一段时间干了什么,真当自己是客人,来妙手道做客来了?这里是慎独峰,是妙手道弟子闭门思过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原来我是犯人。”
而这慎独峰不过是妙手道的千骰楼。
我重新回到房间在茶桌边坐下,抬起眼睛看着他:“所以这一次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处置?”他笑了笑,也在对面坐了下来,“妙手道自顾都不暇,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处置你。”
我有些不信,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也不可能会是这个反应,我只能半询问半试探地开口:“怎么说?”
他把水煮开泡好茶,先帮我倒了杯,这才慨然一叹:“‘谛天印’五枚‘轴钥’齐现,妙手道怕是要变天了。”
我下意识抚了抚手上的戒指。
谛天印轴钥,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张光尘避而不答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不是妙手道的人,只是代为保管其中一枚轴钥,事关妙手道秘辛确实不方便透露。
现在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妙手道成员就在眼前,那我当然要问了:“这谛天印轴钥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