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戈这一挑衅，最先火的不是陈凯哥，而是本山大叔，甚至一度将他的小品《卖拐》顶到了各大门户网站的首页。

    大叔自己估计也没想到，几年前的小品台词，会被人活学活用到这种场合，既有点佩服胡戈的机智，同时又起了点小心思。

    他一直想要和凌平结个善缘，奈何对方和自家产业实在不搭嘎，好不容易凑班子拍了部《乡村爱情》出来，自觉也是前途未卜。

    哪像人家从第一天开始，无论电影还是电视剧，那是拍一部火一部，数钱数到手抽筋。

    要是壹心现在肯搭把手，指点两句，这《乡村爱情》可不就成了一多半了吗？

    如果还愿意凑个热闹，沾点份额，那就更好了！

    他这样想着，干脆把自己女儿球球叫过来。

    小丫头今年八岁，但是家里娇宠，早就买了一台电脑供她学习娱乐，还是市面上最贵的青花瓷玫瑰金系列，宝贝的不得了。

    “爸，叫我过来干哈？”

    赵球球这会儿还没整容，虽然年纪小，但一张脸蛋肉眼可见往鞋拔子方向去了，再加上一股大碴子味的东北话，怎么看怎么糟心。

    “乖女儿，来，过来教你爹玩会儿电脑！”

    赵球球眼前一亮：“呦，爸，您也准备学电脑啦？”

    “是啊，电脑是个好东西！”

    本山大叔违心的点点头，随后又查漏补缺了一句：“但也不能多玩，一天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赵球球眼中的神采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嘟着嘴嘀咕一句：“我都还没开口呢！”

    本山大叔斜睨她一眼，哼笑一声，小样，我可是你爹，你一张嘴，我还不知道要放什么屁？

    赵球球打开电脑，问道：“爸，您要先学打字吗？我打字可快了，特别是五笔。班上的同学都赶不上我。”

    本山大叔摇摇头：“先不急，球球，我问你，你有那个豆……都什么来着……”

    “豆瓣？”赵球球不确定地问了声。

    “对，豆瓣！”

    本山大叔一拍大腿，道：“球球，你给爹注册个豆瓣账号，然后再教我怎么玩这个软件。”

    “好啊，好啊！”

    一说起豆瓣，赵球球也来了兴趣。

    要知道腾讯现在除了qq外，旗下最火的社交软件就属博客和豆瓣了。

    但是二者的用户人群却不尽相同，如果说博客是精英人群的聚集地，那么豆瓣就是年轻人的乌托邦。

    豆瓣从一开始的定位就是前卫、新潮、年轻、草根……特别像赵球球这个年纪，家里又有点钱的，都以拥有一个豆瓣号为荣。

    如果还能安利一个亲朋好友注册的话，那真的别提有多牛逼了，且颇有一种价值观被认同的自豪。

    “爸，我跟你说，豆瓣可好玩了，你要是注册的话，一定要记得关注我，我刚好差一个粉丝就满一千粉丝，有了一千粉丝就可以申请达人，达人还可以接广告……”

    赵球球嘴上叭叭个不停，手下却一点都不耽误，不一会就注册好了一个新账号。

    “爸，你要注册一个什么样id？”

    本山大叔不懂id啥意思，问道：“啥叫id？”

    “就跟名字一个样，不过是外号……”赵球球一边说还一边给本山大叔展示自己的账号，名叫“皮蛋solo粥”。

    本山大叔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心说这都什么玩意，每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咋就看不明白了呢？

    赵球球解释了半天，本山大叔才大约想明白，却没有按他女儿的要求取那些非主流的名字，而是问道：“球球，其他明星有玩这个的吗？”

    “有啊，多着呢！连凌平在上面都有号。”

    本山大叔眸子闪了闪，问：“那都取的啥名儿？”

    赵球球在主页一搜，这个年代的明星还不算太能整活，基本都是用的本名。

    本山大叔一锤定音道：“就……就叫‘赵苯山’吧！”

    “啊……”

    赵球球一脸无语，好名字那么多，她爹咋非要取本名啊？土死了！

    可是看他爹一点改的意思都没有，只能将赵苯山三个字打上去，却显示“此昵称已占用”。

    本山大叔奇道：“这又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您那名儿被人注册了！”赵球球随口解释道：“要不换一个，我刚才想到一个特别好的……”

    本山大叔却是怒了，一拍桌道：“这怎么可以呢？名字是大事，怎么能让别人占用？”

    赵球球一脸少见多怪道：“行了，爸，豆瓣一千多万用户呢，指不定就有人重名，人家要叫赵本山，你总不能逼着别人改名儿吧？”

    本山大叔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于是问：“那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又是怎么处理的呢？”

    赵球球便又解释道：“找客服啊，你们这种明星，一般都有艺人专属认证的，不然人人都叫‘赵苯山’，在外面乱讲话，栽到您头上了怎么办？”

    本山大叔“哦”了一声，人却踌躇起来。

    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

    本来他只想悄摸注册一个账号，然后挺一波胡戈，再由人暗中传话，不经意把这个事传到凌平耳朵里，这样才显得自然。

    要是现在劳师动众，主动找壹心沟通，似乎又有点太过刻意了……

    想了半天，直到赵球球催促了几声，他才回过神，下定决心道：“行吧，那就找客服！”

    机会已经来了，总不能看着它溜走，不能尽善尽美，也比一事无成的好！

    到了艺人认证的环节，基本就不是赵球球能掺和的事了，本山大叔一个电话，本山传媒便直接联系上了豆瓣总部。

    一听赵苯山要入驻豆瓣，艺人管理部门的负责人都傻了。

    因为怎么看，人家都不像是会玩豆瓣的样子，太不伦不类了吧。

    而且豆瓣一开始邀请明星入驻的时候，本山大叔那边是明确拒绝了的，听说博客什么的人家也没注册，理由是不懂互联网。

    所以现在这……

    负责人不明白本山大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许人家真的只是单纯想注册一个豆瓣号呢？

    而且，这可是本山大叔诶，正儿八经的东北王，多少大佬出了山海关都得拜码头的存在，哪怕壹心也只能敬而远之。

    负责人干脆不多想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阴谋论啊？

    都是艺人，认证就完事儿了呗！

    豆瓣的动作很快，已经称得上特事特办，约莫三十分钟，就替本山大叔认证成功，甚至还送了个全平台推送，这下整个豆瓣都知道本山大叔入驻豆瓣的消息了。

    本山大叔认证成功后，也不闲着，当即转载了胡戈的消息，然后留言道：“谢谢老弟引用我小品中的台词，年纪大了突然又火一把，还叫人挺不适应的，不过也借此劝一劝凯哥导演，这都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事，要顺应潮流，别搞的太僵！”

    之前胡戈霸气表态，大家本就挺激动的，明眼人都知道豆瓣做了胡戈的靠山，后面肯定有一场硬仗要干，现在再本山大叔下场，各方直接高潮了。

    就得是这样啊，吵架嘛……认怂就没意思了，有来有往才有瓜吃，更何况是乱战，最好溅一脸血的那种，怎么想怎么刺激。

    而圈内人也有些迷惑，前边一些艺人发声，或多或少是迫于凌平的淫贼，你赵苯山一代枭雄，威震山海关，难道也投了诚？

    不应该啊！

    最紧张的其实要数赵家班那群弟子了，师父以前有大动作，都会跟大家通气，现在冷不丁来这么一手，颇叫人不适应。

    咱们是跟还是不跟呢？

    作为心腹的弟子们已经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问了，不受宠就只能等二手消息。

    第二天，赵家班全体入驻豆瓣的消息瞬间惊爆了小半个网络，而更叫人惊惧的，是特么人人都力挺胡戈，

    卧槽，东北王真投了啊！

    皮特周也懵逼了，他都想好了一整套干架的计划，但这赵家班乱入的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要是一般的小艺人，他还可以等闲视之，但是本山大叔却不行。

    东三省那块地盘太大了，如今在圈子里的混的，谁敢说对东北王的示好视而不见？

    凌平春晚的时候已经和本山大叔打过交道，但也只是点头之交，后来双方多是敬而远之，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因此对方的举动，才更叫人纳闷。

    皮特周想了想，先给凌平通了个气，后来便托圈内人要到本山大叔的电话，之后自然是一番恭维客套，关系便就这么续上了。

    再说回陈凯哥，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他也有点骑虎难下了。

    到今天他都想不明白，明明只是对付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跟犯了众怒一样，一波接一波地来人恶心自己。

    起初要起诉胡戈，一个是怒不可遏，说秃噜了嘴，后来跑去质问凌平，那也是因为急火攻心，并没做太多的考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己只是吓唬吓唬的意思，才不像后世那些明星，动不动就发律师函。

    搞的粉丝们都以为律师函跟法院传票一样，正主一发律师函就高潮。

    结果呢，签签和峰峰不就是发了律师函后进去的吗？

    诶，落到胡戈这儿，不仅没把人吓住，居然还敞开怀抱，等着你起诉。

    搁从前，陈凯哥指定是不会善罢甘休，这不是人家后面站着凌平嘛！

    直到这一刻，陈凯哥才明白自己和凌平之间的差距，其实就是资本与高级打工人的差距。

    他给你面子，你才有资格倚老卖老，不给你面子，你什么都不是，人最难的就是认清自己！

    陈凯哥再牛，也还没到无视凌平与舆论的地步，但他嚣张了十几年，在一个平头百姓身上折戟沉沙，心里一口气却又怎么都不顺。

    于是某天电影路演，在记者们老话重谈，一通撺掇下，终于又忍不住开喷，说了好几句酸话。

    起诉他不敢，骂人还不行？

    他是这样想的，也不觉得自己能有啥后果，结果第二天起床，网上的舆论全变了，大家都不谈什么《馒头》和《无极》，谈的全是陈大导曾经的辉煌过往。

    “诶，你们知道吗？当年他《霸王别姬》获奖，主办方派了一辆加长林肯来接，结果陈导在车里就开始跟前妻洪晃显摆：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上等人了！”

    “这算什么啊，今年6月份奥运开幕式导演选拔的时候，其他导演都带了一堆材料，就他当着组委会的面念了首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除了这些，还有《霸王别姬》的事呢！”

    “《霸王别姬》什么事啊？”

    “有人说《霸王别姬》根本不是陈凯哥拍的，是他爹拍的！”

    “这么一想，还挺有这个可能啊，难怪凌平会说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同时拍出《霸王别姬》和《无极》呢，呵呵，你们说，那句‘卧龙凤雏’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啊？”

    “……”

    这里面好多都是后世传烂了的梗，但放在眼下，却都是没传出去的秘闻，再加上第一次曝光，因此充满了各种神秘色彩。

    网上的乐子人都大呼过瘾，还不时发表几句阴阳怪气的评论来火上浇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皮特周，则是一收手下十万阴兵，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与此同时，豆瓣上《无极》评分再次陡降至2.8分，各种关于电影的负面评论被暗地里通通置顶。

    陈导一觉起来，发现天变了，不仅电影毁了，连名声也没了。

    他那么好面儿的人，一时只觉心如刀绞，彻底病倒了。

    而当天晚上，陈凯哥送医的消息就登上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圈内一众人士亲眼看着曾经如神只般陈大导轰然崩塌，不禁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又干倒一个。

    到了这个时候，韩三爷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够了，陈凯哥都让你气病了，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

    “什么叫让我气病了，那是他心态不好！”凌平顿时叫屈。

    “呵呵……”韩三爷冷笑：“那我是不是得先劝一劝陈凯哥？”

    “那感情好！”

    “少特么贫嘴！”韩三爷气笑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你之前做的，上面表示一律不追究。”

    凌平不干了：“事儿又不是我挑起的，他还有脸跑来骂我，这总说不过去吧？”

    韩三爷哼了一声：“中影亏了那么多钱，我有说什么吗？”

    半晌，他又软下来：“好了，知道你小子不见好处不撒手，明年壹心的电影，资源全部提一档怎么样？”

    凌平顿时笑了：“嘿嘿，那可多谢三爷了！”

    韩三爷对他的恭维嗤之以鼻，又提点道：“陈凯哥那边……”

    “嗨，多大点事儿啊！”

    凌平大手一挥：“人家是前辈，我吃点亏又怎么了？”

    “最好是这样！”

    这一通电话过后，网友们惊讶地发现，关于陈导的八卦仿佛一夜间全部消失。

    《无极》在豆瓣的评分也回到5.0这么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各种评论恢复正常，基本有褒有贬。

    当然依旧有一些拱火、带节奏的帖子发出来，但就是没有流量，其他网友也根本看不到。

    舆论一眨眼就止住了，这让准备打一打配合的韩三爷都惊了。

    好家伙，手握流量，操纵舆论，新华社都没这么牛吧？

    这也太可怕了！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被戏耍的愠怒——

    妈的，这就是你丫跟我说的小股东？

    小股东都这么逆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