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喝酒的吕文军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他没说话，心里在合计这件事情的得失。

    吕明清这时已经开口了：“爷爷，爹，小流说，羊城那边缺人，想让我去帮忙，正式工人编制，有补贴可以拿，还有奖金。”

    “什么，工作？！”桌上的人还没反应，屋里的牛少芬已经听到了，她惊呼出声，直接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流，明清说的这事是真的？”

    江小流点头：“是的，只不过工作地点是羊城，平时回不来，一年也就能回来两次。”

    很激动的牛少芬皱眉：“只能回来两次啊。”

    本来牛少芬听说儿子能成为工人还很激动，但是现在听说要去外地，还长时间回不来，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

    吕明清虽然这半年做了很多事，但是他也才18岁，过完年勉强算19岁，一下子跑到羊城去，这么远，她当娘的，怎么能不担心。

    吕明清求助般的看向吕文军，他是特别想去，现在母亲不同意，就得看自己父亲的意思了。

    吕文军咳嗽一声：“爹，您怎么看？”

    吕方远摸着下巴，缓缓开口：“明清马上就19岁了吧，也是成年人了，出去闯一闯也不错。”

    “虽然时代有限制，但是只要走在正确的路上，就没问题。”

    他看的很清楚，不管什么时候，能为国家挣到钱，就是正确的路。

    现在吕明清跟江小流去羊城，做的就是给国家赚外汇的事，只要能赚回来外汇，别掺和乱七八糟的事，前途不会差。

    “爷爷，您这是同意我去？”吕明清很是惊喜。

    吕方远微微点头：“我觉得不错，而且这事是小流让你去的，我就更有底了。”

    这话说到了丁亦如的心坎上，江小流说的话，办的事，都很靠谱。

    “你爷爷分析的不错，男子汉，出去闯一闯也不错。”

    吕文军也是支持他出去的，别的不说，一个正式工人的身份，就是现在农民的执念。

    有了工人身份，就有了保障，能吃饱饭，能穿暖衣服，说出去也有面子。

    “儿子，你一个人出去行吗，到时候可没人再护着你了。”

    吕明清用力点头：“爷爷，奶奶，爹，娘，小姑，我19了，放到我爷爷那个年代，我现在都当爹了。”

    “从我记事起，咱们家就没吃过几顿饱饭，每天睁开眼就是干活，完全看不到出路。”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也跟我一样……我想改变，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我不想失去！”

    “当然，如果我不改变，沈晨可能就没机会了。”

    最后一声是吕明清小声嘀咕出来的，所有人都没听清，除了江小流。

    他听了暗自发笑，不过没说什么，给表哥留点面子。

    好半晌，牛少芬才第一个开口：“既然你都想好了，我没意见。”

    儿子说的有道理，只有出去闯闯，才能改变现状，才能让后代有一个好的起点。

    说完牛少芬又看向江小流：“小流，那边没什么危险吧？”

    江小流没有笑，他很认真的给她解释：“舅妈，羊城是大城市，治安很不错的，而且表哥去了，都是跟公司的人一起，安全上你不用担心。”

    “好的，你的话我信。”牛少芬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你别笑话舅妈啊，我什么都不懂，就是容易乱想。”

    江小流连忙摆手：“怎么会呢，您也是关心则乱，如果不是关系到表哥，您怎么会有心思关注这些。”

    吕白英揽着牛少芬的肩膀：“嫂子，多问问也是应该的，这毕竟是大事。”

    最高兴的就是吕明清了，家里人都同意了，他就可以去羊城了。

    吕明清忍不住问：“小流，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表哥，你这也太着急了吧，怎么也得过完十五再说，你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陪陪舅妈吧，还有我小嫂子。”江小流开着玩笑。

    “什么小嫂子，你可别乱说。”吕明清难得的脸红了。

    哈哈哈~屋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让吕明清去羊城，不是江小流临时起意，他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吕明清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是他跟吕文军学了不少东西，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脑子活，嘴皮子也好使，稍加锻炼，就能独当一面了。

    而且虽然是商贸公司，但是很多工作都是跟国内打交道。

    他觉得以吕明清的脑子，学好英文，主要是口语，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商贸公司申请的时候，跟范老说的是主做南理品牌的产品，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真要把国内的产品卖出去了，上面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纠结商贸公司越权的事。

    这边聊完，牛少芬把江小流拉到里屋，让他给好好讲讲羊城那边的事情。

    吕方远则是问起了牛棚的事情：“牛棚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这事吕文军还真不太清楚，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化肥厂，在村里的时间不多，过年回来也没来得及打听那边的事情。

    吕元明了解的多一些，他说道：“年前队长给那边送了肉，送了面，还送了一些菜过去，这些都是当着大伙的面送的。”

    “小流也给准备了一份，是悄悄拿过去的。”

    “那边年过的应该不错，队里据说要成立一支互助队，跟知青、牛棚那边结成互助小组，互帮互助。”

    “说白了就是给牛棚提供帮助的。”

    江小流暗道牛德海有魄力，这个举动还真不是一般的队长敢做的。

    这个时候的人，宁可无功但求无过，敢迈出这一步的还真不多。

    不过这事要是做好了，以后会有牛德海的好处的。

    现在听说老伙计们粮食有基本保证，还有人帮着做些体力活，日子比以前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吕方远放下心来，他跟老伴算是暂时解脱了，心里却是放不下一块过了十几年的老伙计们。

    一直待到下午四点多，江小流一家才起身离开，再待下去，就该吃晚上饭了。

    轻松的假期过的很快，正月初七，姜副省长的秘书，一个电话就把江小流叫到了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