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古月兰和春大夫去祥云寺义诊,邓大夫得知后,一脸幽怨,“师兄,为什么我要留守医馆?”
春大夫轻笑了一声,“下次义诊让你去。”
“我是想去义诊吗?我是想跟在古大夫身后学习。”邓大夫哼哼一声,到底没有再挣扎,目送二人的马车离去。
后院,杨尉居住的西屋,此时除了图北外再无其他人。
被留守的图北也很生气,却不得不装出主子还在屋里的假象。
邓大夫到后院一看,问道:“图北,你家大人吃饭了吗?”
“吃了过,正在屋里和图扬说话呢。”图北睁眼说瞎话。
邓大夫不疑有他,因为图扬经常关在屋里和杨尉说话,具体说什么不清楚,但肯定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邓大夫也不好奇,去了方青平所在的东屋。
“邓大夫,怎么是你?我三嫂呢?”方青平往门外看了看。
“古大夫去义诊了,今天我给你换药。”邓大夫说完,把他胳膊上包着药膏的纱布一层一层的拆下来。
等看到方青平的胳膊时,眉眼一跳。
这药膏的疗效也太好了吧!
方青平也盯着他的胳膊看,说道:“昨天敷了药后,胳膊就慢慢的不疼了,今早起来除了觉得有点不舒服,并没有其他感觉。”
邓大夫听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不错,恢复的很好,等全部结痂后,再涂上祛疤膏,痂会慢慢脱落,你的胳膊也不会留下伤疤。”
“谢谢邓大夫。”方青平不想继续躺着了,“邓大夫,那我今天能回家吗?”
回家虽然不能干活,但他可以指点大丫做菜,晚上给三嫂、三哥他们做好吃的。
邓大夫想了想,“等下午你三嫂回来,你问她吧。”
他虽然也是大夫,但主治大夫是古月兰。
方青平叹了口气,“还要等那么久啊。那我能下地走一走吗?我感觉自己都躺得发霉了。”
“等我帮你把纱布再次包上,你就能下地活动了。”邓大夫说完,便给他的胳膊涂上厚厚的一层药膏,确保不留一丝空隙,便慢慢缠上纱布。
祥云寺。
禅云大师正在禅房里诵经,听到敲门声时,轻笑了一声,“你何时学会敲门了?”
杨尉听了这话,不客气的推开门走进去,“大师,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条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救你的是那位古大夫。”禅云大师也不敲木鱼诵经了,坐到杨尉对面的蒲团上,开始煮水泡茶。
杨尉看着他,眼中带着笑意,“若不是你的指点,图扬又怎会知道送我去同仁堂医治呢。”
禅云大师一边摆弄茶杯,一边道:“那是你命不该绝,且那丫头与你有缘,相遇是迟早的事。”
杨尉听的有些糊涂,“你们出家人讲话都如此神神叨叨吗?不过你说我和那丫头有缘倒是真的,她现在是我闺女了。”
“恭喜杨大将军。”禅云大师说罢,开始泡茶。
禅房里,慢慢溢出茶香。
杨尉端起茶杯,嗅着茶香道:“大师,我中的毒你真的不能解?”
“真不能。”禅云大师看着他,“老衲的医术治治小病还成,疑难杂症和解毒那真是为难老衲了。”
杨尉轻哼了一声,信没信是另一回事,“麻烦大师给我算一卦,后日离开是否顺利。”
禅云大师轻抿着杯中茶水,好一会才道:“你与其问老衲,不如问那丫头。”
“那丫头恨不得我再留十天,可边关的北戎虎视眈眈,我不得不回去镇守。”杨尉说罢,深深叹了口气。
禅云大师拿出卜卦常用的六枚铜钱,咣当一声丢在地上,眉头一紧。
他掐指算了算,眉头渐渐松开,“五日后的晚上宜出行。”
杨尉听后,眉头轻挑,“成,我听大师的。”
“是听老衲的,还是将军舍不得新认的闺女?”
“哈哈……都有都有。”
二人喝了茶,便开始对弈。
杨尉节节败退后,便放弃挣扎,“下次让我女婿来杀杀你的威风。”
禅云大师听后,乐呵呵的笑了,“将军这一次可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托了您的福。”杨尉也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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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日,古月兰紧锣密鼓的制作止血药三七粉。
虽叫三七粉,但里面不止三七一种药材。
春大夫和邓大夫也没闲着,被她使唤的团团转,就连方青梅也不得闲,带着大丫一起搓艾条。
同仁堂内,一片忙碌。
傍晚,桂花巷。
古月兰带着方青梅亲自下厨,宴请春大夫师兄弟,以及牛捕头他们来家中吃饭。
一个是为了认亲,二个是感谢牛捕头。
因为他的帮忙,方青平的事情才得以顺利解决。
大掌柜、陈大厨、贾山三人都被判了刑,不仅丢了工作,还被打了板子,罚了钱,总共有十二两。
这钱虽然不够买她制作的祛疤膏,但聊胜于无。
杨尉坐在堂屋里和牛捕头说话,大意就是感谢他帮助了古月兰一家。
牛捕头却如坐针毡,不敢和杨尉对视。
这位爷的气场太强了,他有点受不住啊。
好在方元善及时出现,“义父,阿月问我们是在院子里吃饭,还是在堂屋?”
杨尉捋着胡子道:“在院子里,今日凉风习习,最合适把酒言欢。”
方元善含笑提醒,“义父忘了,您现在还不能饮酒。”
高兴的杨尉顿时垮了脸,“你可真是扫兴!”
吃饭前,是古月兰的认亲仪式。
只见她跪在地上,端起茶杯对主位上的杨尉说道:“义父请喝茶。”
“叫什么义父!”杨尉轻哼了一声,“叫爹。”
古月兰顺其心意,“爹,请喝茶。”
杨尉满意的笑了,接过茶杯就一口喝完,然后递给她一个荷包,“这里面是爹给你的零花钱,花完了记得跟爹说一声。”
古月兰笑嘻嘻的应下,便站了起来。
杨尉瞪着方元善,“你小子怎么不给我敬茶?是不想做我女婿吗?”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方元善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
古月兰递给他一杯茶,方元善含笑接过,举过头顶,“岳父请喝茶。”
“算你小子识相。”杨尉接了茶水仅是抿了一口,荷包也没有,这待遇和古月兰差远了。
春大夫一看认亲仪式也差不多了,便道:“来来来,大伙快入座,古大夫的厨艺是真的好,都不要客气。”
杨尉与荣有焉,“对,都尝尝我闺女的手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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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在即,杨尉走前还是找古月兰说了一声。
“阿月,爹要走了。”杨尉不舍的看着她。
古月兰正在制药,闻言抬头看着他,“这都晚上了,爹还要走?”
杨尉仰头看着天,“晚上走安全啊。”
古月兰轻哼了一声,“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怎就安全了?爹,还是明早再走吧。”
“这……”杨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拒绝了,“早晚都是要走的,阿月若是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
古月兰抿着唇,知道他能多留两日已经不易,便道:“那爹等我一下,我把这几日做的三七粉给你带上。”
“这药好啊,你多做一些,以后爹派人来跟你买。”战场上若是有这三七粉止血,将士们也能多一份希望。
“你跟同仁堂买吧,我把药方给他们了。您放心,价钱很公道的。”这两天古月兰也知道了杨尉的身份,东夏的镇国大将军,皇后娘娘的亲哥——杨国公。
这身份,她是真的占便宜了。
杨尉点点头,“成,这事我会交给图北来办。”
“您还是交给图扬吧。”古月兰对于看她不顺眼的图北也是有气的。
既然互看不顺眼,那还是少见为好。
“好,让图扬办这事。”杨尉想着:图北那小子也确实该吃点苦头了。
古月兰把自己制作的三七粉和各种救命的药丸一股脑的全部打包,然后递给杨尉,“爹,这些药你拿好了,关键时候能救命。”
“好好好。”杨尉除了这个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想,才道:“认亲的事我已经给京城那边去信了,你娘知道后,定会派人来见你。”
古月兰不是很想见京城来的人,毕竟不知道人家是否喜欢她,面上却道:“爹放心吧,我到时候一定会招待他们的。”
“招待什么,他们是下人。让他们来是认人的,明年元善进京会试,你们俩上门也不至于没人认识你们。”
古月兰咋舌,“爹,你就那么肯定我相公他能参加明年的会试?”
便宜相公确实优秀,可岭南付今年的乡试却是个雷区,谁碰谁死。
为了身家性命和未来的好日子,她是肯定要阻止便宜相公进考场的。
“元善那小子厉害着呢,你要对他有信心。”杨尉对于这便宜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古月兰笑而不语。
杨尉拎着一包袱的瓶瓶罐罐,“丫头,我走了。那个,你去京城了记得多陪陪你娘,她这些年一直想要个闺女,现在我帮她实现了。”
“爹,要不你们再生一个?”古月兰摸着下巴,想着便宜爹的身体还不错,再生一个也不是不行。
“瞎说什么!”杨尉瞪眼看着她,“你娘身体不好,要生我们早就生了。”
想到常年守在京城的爱妻,杨尉总觉的亏欠良多。
这些年他一直镇守边关,长子也被他带在身边,虽然她身边有幼子相伴,可那小子乖张跋扈,每天总会惹事让她生气。
“走了。”杨尉转过身,正好碰见了方元善,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照顾阿月。”
“是。”方元善看着他出门,与古月兰目送他远去。
桂花巷再次陷入了安静中。
方元善把院门落锁,牵着古月兰回屋,“阿月想什么?”
“想生离死别。”她盘腿坐在床上,目光游离的看着前方,“我亲爹娘不知所踪,刚认的义父也走了,心里有点难受。”
方元善不忍看她落寞的神色,上前把她抱进怀里,“你还有我呢,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一辈子吗?”古月兰靠在他怀里,等回过神的时候就把他推开,瞪着眼道:“你占我便宜呢?”
方元善一脸错愕的看着她,脸色微红,“占什么便宜,我们可是夫妻!”
“哼!”古月兰背过身,手一伸就把薄被拉过来盖住自己,“我要睡觉了。”
方元善:“……”
月底,方元善休沐,古月兰便拉着他去牙行。
“相公,我们去买酒楼。”
方元善看着俩人牵着一起的手,眼中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他也不说话,任由她拉着往前走。
被丢在家里的方青梅、方青平以及三个侄女,个个唉声叹气。
但该做什么还得做,他们也不得闲的。
三嫂(三婶)出门前都给他们布置了任务,回来是要检查的。
古月兰这边很顺利,仅花了半个时辰就把买酒楼的事情办妥。加上去县衙的过户费,一共花了五百八十五两,户主依旧写着她的名字。
古月兰收好地契,看向方元善,“相公,酒楼我要重修装修,图纸就麻烦你来画了。”
“说什么麻烦,这本该就是我的事。”方元善看她笑魇如花,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这时,街头忽然有人高喊起来,“不好啦,有孩子落井了,快来救命啊——”
方元善和古月兰正好经过,二人不由分说的跑了过去。
吃水的井边已经站了好些人,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井口太小了,大人根本下不去啊,怎么救人?”
“可急死我了,怎么办啊?大伙快想想法子!”
……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啊——”一妇人趴在井口,哭昏天暗地。
古月兰一赶到便把她到一妇人的身上,“让开!想让别人救你的孩子,就安静一些!”
悲怆哭泣的妇人果然放低了声音,一脸希冀的看着她。
方元善目测了一下井口,“男子下不去,女子倒是可以。”
“那我去!”古月兰毫不犹豫的说道。
方元善抿着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给阿月拉着绳子。”
此时,有好心人已经递给了他麻绳。
方元善打了一个结,套在了古月兰的身上,目光深沉的看着她,“阿月下去的时候不要慌,我会一直拉着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