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兰当晚就回了方府。
肖水很是担忧,皱眉道:“夫人,咱们躲在府里不会有危险吗?”
“这叫灯下黑。”古月兰轻声解释,“你家大人都在大牢里了,府里目前算是安全的。对了,季语彤呢?”
肖水抿着唇,好半晌才道:“她…她在宫宴上,当众跟大人和离了。”
“这么狠?”古月兰微微挑眉,“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另攀高枝!”肖水的语气中,满是鄙夷和怨愤。
“你似乎很讨厌她,为什么?”古月兰进了厨房,开始动手做吃食。
肖水帮忙烧火,“她当初就是在宫宴上算计了大人,害得大人不得不娶她。她爹武阳侯又在端王得势的时候,将大人……总之,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人!”
古月兰皱眉,“把话说清楚!”
“夫人,那件事你还是亲口问大人吧。”肖水低垂着头,一副打死不说话的模样。
古月兰气急而笑,“信不信我现在就跑出去,让那些人把我抓走!”
“别!”肖水挠挠头,一时间进退两难。
不知何时出现的苏熠轻声道:“嫂子,还是我来说吧。”
“苏大人!”肖水脸色微变,快步出了厨房,朝四周看了看。
“别担心,如今咱们住的这条街还算安全。”苏熠坐下烧火。
“哪里安全了?”肖水冷笑一声,“如今但凡家中女眷长的好看又没有能力反抗的,几乎都让新皇的心腹祸祸了。”
闻言,古月兰擀面的手顿时,“新皇就不怕他刚登基就被赶下台吗?”
苏熠轻叹一声,“他兵权在握,如今有兵力与他抗衡的几乎都在边境。”
“他的兵力从哪来的?”古月兰好奇问。
“有一半是西北军,一半是他沿途征收的。”苏熠解释。
“西北军……”古月兰呢喃着,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阿爹带出来的兵,最后竟然到了商荣这种人手中,真是讽刺。
“西北军素来傲气,他们为何会听商荣的调遣?”难道没了阿爹跟大哥,西北军就成了乌合之众?
“杨家父子牺牲后,西北军一分为二,一半掌握在王将军手中,他带着剩下的将士镇守西北。
另一半到了荀佑的手中,他先是投靠了三王爷,前段时间反而带兵攻打京城,目前是商荣的心腹之一。”
古月兰啧啧两声,“真是没想到啊,荀佑竟有此野心。”
说罢,她又问:“相公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呢?”
苏熠本以为方才的话题能让她转移注意力,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想了想,他才低声道:“三王之前,端王得势,他喜好美色,男女不忌。
武阳侯为了讨好他,又得知他垂涎元善的美色,故约元善到酒楼说话,却在元善的杯中吓了蒙汗药。
元善醒来便身在端王府的别院中,险些着了端王的毒手,好在最后他杀了一众护卫,逃了出来。
那晚,端王也被元善所伤,三王趁机带人冲杀进去,解决了端王和他的心腹。
之后,三王共治,元善做了首辅。”
古月兰微微蹙起了眉头,“如今你说来这般轻巧,怕是相公那会儿该是九死一生。”
苏熠抿唇不语。
那时他赶去救人的时候,元善满身的伤,要不是春掌柜医术了得,怕是元善的命早没了。
“嫂子想知道的更具体些,只能等日后询问元善兄了。”苏熠笑道。
“他如今在大牢,你们没点后路吗?”古月兰询问。
苏熠含笑不语,可见是有计划的。
既如此,她就不担心了。
三人吃面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谁?”肖水抓起来佩刀,便冲到了院子里。
随风背着齐王,一身狼狈的盯着对面的三人。
古月兰愣住,下意识喊道:“随风……”
警惕的随风看向唤他的姑娘,眉宇冷,“姑娘认识在下?”
“是。”古月兰推开挡路的肖水,“你随我来。”
随风愣了一下,却没有动。
肖水急了,劝道:“夫人,他们身后定有追兵,若是把他们留下……”
“难道要见死不救吗?”古月兰皱眉反问,又瞧见随风站着不动,气道:“我最后说一遍,请随我来!”
奄奄一息的齐王低声道:“听她的。”
随风抿着唇,快步跟了上去。
见此,肖水气得跺脚,推了推一旁吃面的苏熠,“苏大人,这可怎么吧?”
苏熠淡然的道:“要是你家大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着急的肖水一想,气闷道:“那肯定也是救人!我跟的什么主子,一个个不怕死!”
进了屋子后,古月兰让随风把齐王放到了床上,“你去厨房端盆热水过来。”
随风却站着不动。
见此,古月兰无奈叹了一声,找来剪刀把齐王的身上的衣物剪开。
看到他一身的鞭伤,以及血肉模糊的双腿,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齐王轻笑了一声,“吓到姑娘了?”
古月兰摇头,哽咽道:“没有,只是心疼齐王叔。”
听到“齐王叔”三字,齐王微微愣神。
这世上,唯有二人这般称呼他,便是昭英和昭时兄弟。
“姑娘似乎认识本王?”
“嗯。”古月兰不愿多解释,开始为他把脉。
肖水恰好端了热水进来,“夫人,您要的热水。”
“多谢。”古月兰说完,起身开始写药方,“你去库房抓药。”
肖水看了一下药方,不悦道:“夫人,咱们库房珍贵的药材本就不多,这一下子……”
“药材就是用来救命的!”古月兰说完,便开始为齐王清理伤口。
肖水虽然不悦,最后还是跑去库房抓了药。
而苏熠正带着人清理院中的痕迹,又命人假扮随风引开了追兵。
这一夜,城中各处都有士兵在追捕逃犯,可惜却一无所获。
大牢中,有狱吏送来了饭食。
在饭食送到方元善的牢房里时,狱吏低声道:“大人,齐王昨夜潜入了您的府上,夫人把他留下了。”
过来端饭的方元善微怔了一下,“没让追兵发现端倪吧?”
“没有。”狱吏把一碗清可见底的米粥和两个馒头放下,便朝下一个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