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古月兰睡得正香甜就被拍门声给吵醒了。
“三哥三嫂,快开门!出大事了!”青梅在门外焦急的喊道。
方元善起身,眉宇微蹙,“来了!”
看到开门的人是三哥时,青梅瑟缩了一下脖子,“三、三哥,春竹师兄身边的小厮来说,今日三嫂去看的病人自、自缢了,不过发现及时,他没死,但和死了也差不多。”
方元善蹙眉,正要说话,身后便传来古月兰的声音,“带上药箱,我们也去看看情况。”
这大晚上的,要是情况不严重,春竹肯定不会让人来打搅她睡觉。
方元善心疼的看着她,“我陪你们去。”
“可你明日要上朝。”
“不碍事。”方元善回屋亲自帮她穿上外衣,“怕是我们离开后,陆蕴那边发生了其他事情。”
古月兰轻叹一声,“看来,我提醒的那句话一点作用也没有。”
“别自责。”方元善亲亲她的额头,“走吧。”
“好。”古月兰在方元善和青梅的搀扶下,从侧门离开。
此时,苏熠驾着马车在等候他们,“三哥三嫂。”
古月兰无奈一笑,“青梅啊,这三日回门倒是成了三日出诊了。”
“还真是。”青梅等哥嫂进了车厢,她才爬上马车,打算和苏熠坐在车辕上。
苏熠却道:“外面冷,你进车里去。”
“哦,好的。”青梅也不逞强,毕竟她是真怕冷。
已经想好许多劝词的苏熠:“……”
安宁伯看到古月兰的时候,老泪纵横的就要跪下,好在被方元善拦住了。
“方夫人,求你救救小六!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古月兰没有说话,在青梅的搀扶下进了陆蕴的房间。
屋子里,不仅春竹来了,春夏也在。
此时,便是春夏在为陆蕴施针。
“师父……”春竹红着眼睛,“六公子他……他不想活了。”
一句话,屋里屋外的哭声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安宁伯夫人哭嚎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小六好好的怎么会不想活了?”
春竹也不惯着她,“这就要问你们了!”
“问我们?!”安宁伯夫人就不是个善茬,大喊道:“老婆子我还想问你们呢!白日你们看过小六后,他晚上就想不开自缢,肯定是你们……”
“闭嘴!”安宁伯额角青筋直跳,“把夫人拉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许把她放出来!”
“死老头子……唔唔……”安宁伯夫人被粗使丫鬟及时捂住了嘴巴。
没了安宁伯夫人在,屋里都祥和了许多。
古月兰亲自上前为陆蕴把脉,如春竹说的一样,病人一心求死。
安宁伯哆嗦着问:“如何?”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古月兰露出了一丝嘲讽:“您真的关心这个孙子吗?”
“自然!”安宁伯肯定的点头。
“既然关心他,那就说说我们离开后他受了什么刺激吧。”古月兰直白的问道。
“哎!”安宁伯深深叹了口气,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古月兰再道:“既然不想说,你们就另请高明吧。春夏,不用施针了,我们走吧。”
眼瞅古月兰真的要带人离开,安宁伯急了,“我说我说!”
古月兰几人这才停下脚步。
安宁伯挥退了下人后,才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这是亲娘吗?怕不是仇人!”青梅气呼呼的道。
春竹与春夏虽没说什么,但眼神流露出的意思却是一样的。
倒是古月兰一句话没说,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
安宁伯不知她何意,只能求助的看向方元善。
可惜,方元善却没给他一个眼神,只安静坐在古月兰的身边。
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不说话。
安宁伯觉得很压抑,心里更是着急。
能不能救,你们倒是给句话啊!
真是急死个人!
“伯爷,我想和二夫人聊聊。”
“这……”安宁伯一脸的不解,“难道不是先救小六吗?”
“先救二夫人,您的小六才能活下去。”古月兰叹气。
虽然不懂古月兰这话的意思,却不妨碍安宁伯叫人去把跪在祠堂反省的贾氏带过来。
看到贾氏红肿的脸颊,古月兰微微蹙眉,说道:“你们都出去,我单独与二夫人聊一聊。”
方元善第一个反对,“不行!”
这妇人连亲儿子都不关心,要是一句话令她不高兴,岂不是要对他的阿月动手。
古月兰却道:“把她绑在椅子上吧。”
方元善:“……”是我想得少了。
不一会,屋里便只剩下绑在椅子上的贾氏和古月兰,以及床上昏睡的陆蕴。
“陆蕴要死了。”古月兰直言不讳,“他没有求生的欲望,可见这世上已经没有他在乎的人事物了。”
闻言,贾氏愣了一下,而后冷嘲出声:“骗鬼呢!他命硬的很!这些年好几次大夫都说救不活了,他后来不也好好的。”
“啧!”古月兰轻嗤一声,“陆蕴有你这样的亲娘真是悲哀,死了也算解脱。”
“你……”贾氏心口一疼,吼道:“你是大夫,不赶紧救人,和我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是他不想活了,又不是我不想救人!”古月兰靠坐在椅子上,“作为亲娘,你都不在乎他的生死,我一个大夫急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贾氏咬牙问。
“你好意思问我!”古月兰唇边嘲讽的笑意更浓,“陆蕴自缢不是你逼的吗?”
“我没有!是他祖母,都是他祖母!”贾氏声嘶力竭起来。
“要不是那个死老太婆,有事没事的找我麻烦,让我在府中丢尽了脸面,我也不会找蕴哥儿发脾气!
她不是在乎蕴哥儿吗?
那我就拿她宝贝的孙子撒气,但凡她让我没脸的时候,我就骂她在乎的孙子!
哈哈……
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
从我嫁进这个家,她就从未给过我好脸色,不是骂我丧门星,就是破落户。
夫君死了她怪我,蕴哥儿考不中她怪我,家里但凡有点不顺也能怪到我头上。
对我非打即骂,连下人都能给我这二夫人甩脸色。
哈哈……什么伯爵府,根本就是狗屁!哈哈…呜呜……”
贾氏说到后面,疯狂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最后又呜咽起来。
她不想伤害儿子的……
可是,她太难了,她真的太难了。
在这个家里,她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日子过的还不如婆母身边伺候的大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