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话可能有点不中听...”
“但老沈，你可别以为，自己有上级赏识，能当上咱们墨城最年轻的特级干员，就可以无视【何家】那位少爷的话了。”
特勤科副科长黄万清靠在桌边，用手勾着沈毅警司的肩膀，故作无奈地说道：“在人家眼里，咱连带着整个特勤科，都只是一只小蚂蚱而已...”
“他既然能给你资源，把你扶到这个位置，就一定有能力让你下来，沦为一文不值的东西。”
“老沈，你明白吗？”
说着，黄万清指了指沈毅放在口袋里...已经许久没有用过的一部手机。
由于长期没有充电的原因，手机屏幕的亮度已经自动降到了最低，但即便如此，旁人却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几条浮在屏幕最上方的未接短信。
“这个月以来，你已经是第四次不回少爷的短信了。”
黄万清重重地拍了拍沈毅的肩膀，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怎么着？老沈，翅膀硬了？想造反啊？”
虽然说是在开玩笑，但听到这样的话，作为一名警员，沈毅心中的无名之火，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燃烧了起来，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他很想骂一句国粹，说一句“去你妈的狗屁少爷”...
但最终，他的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句话。
“我这不是太忙了么...”
沈毅摆了摆手，叹道：“案子这东西，哪有那么好破的...”
“总得有点耐心不是嘛？”
“可你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至少在少爷看来，完全达不到预期。”
黄万清摇摇头，毫不客气地说道：“少爷给了你两个目标，第一是找到杀死何清的凶手，第二是查出【斩神姬】真正的身份。”
“可你这几个月来，却连一个都没有彻底查出来...甚至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少爷对此相当不满意...而他不满意，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所以，我也是在为咱们的前途着想呀。”
说着，他的语气也稍微放缓了一些，少了一丝逼迫，多了些许安抚。
“咱俩毕竟是共事了这么多年的老同学、老同事，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倒霉呀。”
听到这话，沈毅也叹了口气，慢慢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
“我知道...我当然也知道...”
他稍微服了服软，但按着文件的手，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放松。
“但那位【斩神姬】的升级速度，实在是太夸张了，几个月的时间，就从实习冒险者成长为了英雄...”
沈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沉声解释道：“我们之前找的那些个协会里的内应，根本就没有调查英雄资料的权限。”
“所以，我们只能不断向上打听，而这一来一回，也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至于那个杀死了何清的凶手...和【斩神姬】的情况也有点类似。”
“凶手最少也是个英雄级冒险者，想要调到资料，可没那么容易，因此...我只能慢慢去调查。”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沈毅的心里，还是有不少想法的，只是他不会把这些想法告诉别人而已。
“你知道的，在何家少爷面前，找理由，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黄万清咧起嘴角，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呢，有关于第一个目标...也就是刺杀何清凶手的事，老哥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帮到你。”
“哦？什么办法？”
沈毅来了精神。
“你仔细想想。”
黄万清笑呵呵地坐了下来，解释道：“由【何宁少爷】所掌管何家，会那么在意一个‘被废继承人’的死亡真相吗？”
“少爷根本就不在乎，他甚至巴不得何清那个败家子被人千刀万剐，之所以要追查到底 只是为了彰显何家的威严，以及为了给何老爷子一个交代而已...”
“所以凶手是谁，根本就不重要，少爷想要的，恐怕仅仅只是一个顶着【杀人罪】名号的凶手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又何必这么认真，专门抓一个证据确凿...没有任何漏洞的【真凶】呢？”
“...”
此话一出，沈毅瞳孔微微缩紧，似乎明白了黄万清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
他缓缓起身，紧盯着黄万清的眼睛，而后者，也笑着点了点头。
“你猜的没错。”
“我的想法呢，就是找一个低等级的【替罪羊】。”
黄万清扶了扶眼镜，小声道：“我查过了，何宁死的那一天，有好几个低等级冒险者，曾出没在那个老城区附近。”
“他们实力一般，大都是二到三级，同时也没有什么背景，操作起来...会比较容易。”
“咱们只要随便抓住一个冒险者，把罪证全都安在他的身上，然后把他交给何家处置，就万事大吉了...”
说着，他还凑到沈毅耳边，低声补充道：“反正何家不会再费功夫去搜集证据，他们只要一个结果。咱们给他交完差，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而这样一来，你就能专心调查斩神姬的情报了。”
“老沈，你说我这个法子怎么样？是不是很...”
“砰——！”
话音未落，沈毅突然猛地拍了下桌子，强行打断了黄万清的话。
“呃...”
黄万清微微一愣，本能地想要开口问沈毅为何要打断自己...
但当他抬起头，与沈毅的眼神对在一起的那个瞬间，他却惊恐地发现...
那一向以温和冷静着称的老沈，此刻，竟用一种冰冷至极的眼神，像在打量罪犯一样，扫视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老实说，黄万清的确慌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位特级警司干员，而是一个被审判者盯上的囚犯！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他张开嘴，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沈毅却冷冷地开口，面无表情的斥责道：“让无辜者当替罪羊？”
“老黄，你疯了？”
“说这种话，你对得起自个肩上扛的那几颗金星么？对得起自己的警员身份吗？”
沈毅指着黄万清胸口的勋章，冷声道：“你把警员这个身份当成什么了？”
“之前在警校时，老师要求我们死记在心里的警员精神守则，你难道都忘干净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