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的午后，窗边的枝叶抽出了新的枝条，枝杈上开着鲜艳的白玉兰花，几只白头鹎站在树梢上，时断时续的叫着，打破了室内沉默安静的氛围。

    彭市长略显疲惫的坐在办公桌前，手中的钢笔还在不停的在纸面上书写着，直到何雨柱敲门进来，他这才放下手中的笔，一脸不解地朝着何雨柱问道：

    “我上回听你说，你准备去给邓总工当助理，你真想好了?他最近可是不怎么受待见啊！”

    何雨柱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嗯！邓总工那边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等我忙完手头这边的工作，我就要到他那边去报到了!”

    彭市长闻言点了点头，面露微笑。

    “人各有志，既然你想到他那儿去，我个人不反对，你的个人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相信你无论在哪边工作，都能够很好的完成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

    说完，彭市长将手中的钢笔插回到墨水瓶里，左手揉着眉心说道：

    “邓总工刚从西江回来，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到了他那边，一定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至于市里这边的工作，你直接去找程秘书做一下交接就行，犯不着为一些琐事耽误国家大事，相信小程同志他是能够理解的!”

    何雨柱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办公室，同时还不忘了把办公室的门给带上。

    至此，何雨柱正式加入到邓总工的阵营，而且比起以前更忙了，几乎整月整月的没时间回家，更别提什么放假了。

    …………

    一转眼，就到了一九七六年的下半年……

    何雨柱在清晨洗漱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结果却在早上吃饭的时候，很随意的咬了一口他自制的萝卜咸菜，结果就感到嘴里传来一阵剧痛，然后血水就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何雨柱赶紧捂住嘴，然后飞奔到水池边，随即一口血水吐了出去。

    “呸!”

    鲜血掺杂着几缕带着晶莹的血丝，将眼前的一滩水给染成了红色。

    他顺着疼痛用手摸了摸，结果却摸到了一颗松松垮垮的牙齿，只剩下些微的皮肉还在粘连着。

    他轻轻一晃，然后感觉嘴中一轻，那颗上颌里侧的牙齿、就这么轻松地被他给拽了下来。

    他又挨个用手触碰着默数了一遍，结果却发现除了刚才被他拽掉的那颗，嘴里至少还有五颗牙齿已经开始松动了，其中下颌上的两颗智齿晃动的最厉害，貌似刚才的疼痛，就是由这两颗智齿中的其中一颗所带来的。

    何雨柱看着手中的牙齿，莫名的感到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他欲哭无泪，人老了，都开始掉牙了!

    由于当下邓总工还处于停职在家的状态，所以何雨柱也跟着闲散了不少，只挂名了个等同于副厅级的政治部副司长之类的闲职，平时基本上也没什么具体工作。

    想着找个牙医看看牙，顺便去预约把这颗掉了的牙给补上，于是何雨柱骑上自行车，直奔城东的张氏镶牙门市部。

    何雨柱简单咨询了一下，镶一颗黄合金牙1块，化学牙9毛，白合金牙2块4毛钱。

    何雨柱当然选了最好的，结果牙医给他算了一下，一颗白合金牙制作加安装至少也要五块钱，然后问他要不要预定。

    何雨柱仔细摸了摸自己的牙齿，发现左侧的智齿松动的厉害，晃了晃也没啥痛感，何雨柱寻思要不就两颗牙一起镶，于是又多花了八毛钱，把那颗智齿索性也给拔了。

    镶牙的过程可谓十分的繁琐，基牙预备、取模、灌注石膏模型、调刻、锤造、焊接、打磨、抛光等等，等这一套流程下来，他至少还要跑个三四回，才能把这两颗牙给补上。

    折腾了半天，何雨柱把水喝了吐，吐了喝，漱口水的味道熏得他直犯恶心，好容易才把模型取好，然后何雨柱一手捂着嘴巴，一边咬着嘴里的脱脂棉，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他身体本来就瘦，再加上长时间的镶牙补牙，胃口愈差，折腾了大半个月，最后一上称，勉勉强强也就够一百一十来斤，还不足一百二。

    恰在这时，一向思想早熟的儿子，也跟他闹起了幺蛾子!

    某一天下午，何雨柱正在水池边刮胡子的时候，何晓直接朝着他凑了过来。

    他看着何雨柱照着小镜子，手里拿着剃须刀，小心翼翼的一刀一刀的刮着胡子，于是他斟酌了半天，故作语气平淡的跟他商量道：

    “爸!我同学他们都说，反正学校都停课了，他们打算合伙报名去边疆支援边疆建设，您说，我要不要也跟着去啊?”

    何雨柱顿了一下，说话的态度依然不容拒绝。

    “去什么去?你才十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去了边疆能干啥?给人家帮倒忙吗？忘了我平时都是怎么跟你说的?国家这眼瞅着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了，你不好好的上你的大学，努力学知识，争取将来为国家的科学技术发展做贡献，跑去边疆那么远的地方干啥?去吃土吗？”

    何晓立马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

    “那他们……都去了!”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听你爸的，不许去!”

    “好吧!”

    你以为这就完了?

    显然没有，这孩子有他自己的主意。

    他偷偷的跟同学们联合报了名，填资料的时候，父母签字那一栏，他们就一起商议好，互相冒充对方的父母在上面签字，再加上他们还拿到了学校给开的证明，轻而易举的就被他们给糊弄了过去，坐上了通往火车站的军用卡车。

    正在这帮无法无天的孩子们怀揣着一颗激动且滚烫的心，靠坐在解放卡车的车斗里，打算凭借自己的努力跟敢吃苦的精神去改变世界的时候，就听见前方车辆传来了一片嘈杂声，接着就有人在各个车辆间传话，说团长亲自下的命令，说要找一个孩子。

    众人就在等待中，看着那名团长同志带着四五名军人，开始逐辆车检查车上的所有登记人员。

    不大会儿的功夫，这一行由团长同志带头的检查人员，就来到了最后一辆汽车旁。

    “全体都有!听我号令!全部下车!接受检查!”

    何晓一行几个高中生夹杂在这辆卡车的最里面，等后边所有人都下了车，他们也跟着小心翼翼的爬了下来。

    团长同志接过随行所有人员的名单，开始逐一在每一张面孔上扫过。

    何晓忽然在心里生出一种即将要遭的感觉，他谨慎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全程都低着头，企图站在成队的人堆里面，好蒙混过关。

    岂不知他的举动，早就已经引起了团长身后一行人的注意。

    实际上不用别人提醒，在团长拿到名单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有数了!

    他全程面无表情，又从兜里掏出一张两寸大的照片，看了一眼后，然后朝着站在最里侧的方向喝道：

    “何晓!哪个是何晓?听我号令!出列!”

    在一帮待业青年和所有同学们的注视下，何晓不情不愿的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团长同志手中捏着照片，靠近他的脸庞互相一对比，接着，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那眼神锐利的犹如一只鹰隼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能在他的身上烧出一个窟窿来。

    “何晓是吧？”

    “总算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