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没有错付的真心
作者:孙宇和   平天一留恨江海共疾风最新章节     
    瞧见几个人类的目光,没有一个在它的身上,且也没有人搭理它,因果河趁机又去冲撞吴凡的陵寝。

    听见了动静,距离它最近的孙亦柔,赶忙又一次试图阻止,因果河丝毫不念及人家刚刚还替它讲情,再一次与她发生了言语冲突。

    正打算第二次对孙宇和下黑手的孙殅,察觉到她的亦柔妹妹又与因果河对上了,立刻放弃了报复孙宇和的想法,转过头,一个弹跳起步,直直飞往孙亦柔那边。

    见孙殅已无暇顾及他,孙宇和跟在她的身后,也向着吴凡的陵寝迅速靠近,另外两个仍有一搭没一搭的老男人,见是这种情况,自然也是急忙跟上。

    又挡在熊孩子的正对面,孙亦柔因为顾及孙宇和的面子,强忍着心中不悦,柔声说道:“倘若你是想帮忙挖坟,便去取工具来,若不是,请你不要再撞了,万一真让你撞塌了,岂不是要砸坏吴公子的尸身吗?”

    因果河不是人类,压根就不在乎什么忌讳报应之类的,见孙亦柔再一次阻挠它,还对它说出略带指使的话来,顿时生气道:“我不管那个!即使真将他给砸成了肉泥,有我或孙宇和在,照样能将他正常复活,只不过是要多费些工夫,你让开,别挡我的道!”

    当然不会按它说的真就让开,孙亦柔面露不解,狐疑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冲撞这陵寝呢?”

    听孙亦柔有如是问,因果河稍稍有了答兴,得意张狂道:“我对我的头很有自信,却两次都没能撞破这陵寝,今儿若是不能如愿,只怕我会留下永久的悔恨,你快让开,让我了却心愿!”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事情,孙亦柔不由怒声斥问:“为了了却你所谓的心愿,却要撞毁别人的陵寝,这算个什么事?还说什么能让你留下悔恨,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悔什么恨?”

    自她的态度以及话语里,因果河已经明白她恐是难以理解它所谓的心愿,倨傲的朝她摆了摆手,狂言:“你若再不让,我便连你一块儿撞,无非就是再多费些工夫,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

    它话音尚还未落,孙宇和的凌空飞踹已然踹到了它的小屁股上,眼见它结结实实的挨了自己一脚却纹丝未动,重新站定的孙宇和,故意随手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咧嘴笑道:“可不是我喜欢欺负小奶娃,是你自己嘴贱,你也不修行,哪来的什么心境?真是讨打的货色!”

    当众被孙宇和打了屁股,已经让它气到了现在,如今又挨了这么夸张的一踹,它岂能善罢甘休?还是那句话,它确实不会疼,可也要面子的!

    “孙宇和!先前你打我屁股,是我做的不对,所以我主动配合你,可如今你又踹我,而且还是飞起来踹我,她境界不够,不能明了我的意思,你怎可能不明?我不向你发火,你就一直欺负老实人,对吧?”

    一个是因果河,另一个是因果河主,同持一条因果大道,理所应当是同道中人,因果河所谓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孙宇和自然是清楚的很。

    原本,因果河施展了因果修正,再将孙亦柔那段因果藏匿到位,此间之事,于它而言,等同是断因了果,再无瓜葛。

    奈何天行无常,因果河主与此番因果的当事人之一有血脉关联,与另一人也有亲戚关系,故而,因果河原本的打算,尽数都落了空。

    正如前文所说,因果河于此次玩乐,险遭更新换代,那隐患如今却留在了孙亦柔的因果线里,为此,因果河必须要与孙亦柔早做因果切割,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从而保证那隐患,永远都没有被触发的可能。

    它曾经也是孙亦柔的一部分,自然知道她与吴凡的陵寝有很重的因果关联,依因果河看来,只要它毁了这陵寝,孙亦柔必定永远都不肯在与它发生联系,也就没有了形成不可挽回的悔恨的机会。

    因果河的心愿便是如此简单明了,代换到人类的视角,仅只是‘保命’二字。

    然还是因为孙宇和与事主有关联,做不到冷眼旁观,自也就不得不与因果河,发生争执。

    凭良心讲,自因果河认孙宇和为主至今,一直都是付出多,获得少,毕竟此前,河主本人还比较弱,自然是受益更多的那一方。

    多年以来,服其劳忍其怨,因果河是毫无怨言,结果孙宇和不仅不加以疼惜,如今竟发展成对它想打就打,愿罚就罚,俨然把它不当作伙伴,反倒越来越像个奴隶。

    倘若将因果河比作人类女子,那孙宇和便是一个十足的王八蛋、大渣男,即便是他家那好的不能再好的王妮妮,不也是对他孙宇和随打随骂吗?他孙宇和敢吱一声试试?除了哭,便还是哭!

    因果河,可从未让孙宇和哭过,一次也没有!为何?是因为它傻吗?一个几乎与光阴长河同岁的老怪物,还能有什么不懂?最多也就是没有去真正的体验过,仅此罢了。

    它尽量不让孙宇和感到失望,只是因为它在乎这第一任主人,它觉得自己一定要努力的表现,以讨主人的欢心,避免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

    直到刚刚那一踹之前,它都不只一次的劝慰自己,孙宇和定是有他的难处,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这一踹,踹的实在太重,重到它竟知道疼了。

    它仍是佯装出一副不知疼痛的样子,像往常一样对孙宇和‘发火’,虽然它装的很到位,却仍是引得孙宇和眉头一皱。

    没听到孙宇和做出回应,因果河喟然一叹,语气仍不变,轻声说:“十多年了,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即便是阿猫阿狗,也早已经有了感情,我没有从你那里感受到一丝情感,孙宇和,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心吗?”

    直勾勾的看着它的眼睛,孙宇和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它问完,未作任何犹豫,便直声回答:“诸世诸界,存在繁多,世界之外,也不乏有纷繁的存在,于这些存在里,自然有没有心的,其中既有生灵,也有非生灵,你属于后者,现在确实没有心。”

    敏锐的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潜台词,因果河眼眸一亮,认真的问:“听你的口气,你知道我原来是有心的,对吧?”

    脸上微微一笑,孙宇和以很平静的语气回答:

    “无心亦可不死,然无心便无识见,自也就不存在智慧,先天无心则天生无智,后天无心则无有慧根;

    前者有口不言,有目不视,有耳不闻,有鼻不嗅,触其身其无所察,是曰不知,也云无智;

    后者却要看慧根的造化,造化高者如大智者一般,造化远者与大仁者等同,不高不远的可怜人,俗称痴人,也叫呆子;

    依你之识见,自然早已高远超然,是故,心已可于他处存在,不必似凡俗一样,需日夜藏于身内,所以你确实曾经有心,只是现在没有,仅此而已。”

    照本宣科式的回答,令因果河反应过来,轻笑着说:“我差点忘了,你是先天知玄,凡玄妙莫测之事,几乎无有不知,自然知道我也是有心的,可有些事情,即便是先天知玄也不能为你解答,你信吗?”

    孙宇和淡然道:“先天知玄有其强处,自有其不足之处,此乃世之常理,无甚稀奇。”

    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因果河骤然大声:“好一个无甚稀奇,想必我对于你来说,也已经无甚稀奇了吧?”

    孙宇和摇了摇头,轻声回应:“因果河,我们曾有过约定,你可以对我放心的,除非你自己不愿意了,否则我绝不会辜负你。”

    因果河仍大声嘶吼:“我信的,一直都信,可我真的没有从你那里感受到丝毫的情感!”

    指了指他自己的胸口,孙宇和以不容置疑的语说:“你的心当下还在我这里,自然是没法感受情感的。”

    因果河明显为之一怔,疑惑道:“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宇和摸着自己的胸口,沉声说:“在你看来,我们的差距太大,有些事情,你不说,我肯定不知,其实,当年你择我为主时,我便已然察觉,你把真心藏在了我的心里,倘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断然不会答应你,做你的主人。”

    脸上浮现出不信,因果河直接问:“能做河主是何等的机缘?你真的不是因为利益使然吗?”

    孙宇和露出自信的笑容,不答反问:“为了短期的利好,将自己数千万年的时光都出卖给你,扪心自问,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吗?”

    因果河不肯相信,故意再问:“既然你知道我的心在你那里,你为什么还要逮着机会就欺负我?”

    孙宇和淡淡一笑,仍还摸着他自己的胸口,认真回答:“你将真心托付给我,必然有你自己的理由,但在这里,我只感觉到完全的信任,为了提醒我自己不辜负你的信任,不养成白嫖你的坏习惯,我只能不断的欺负你。”

    因果河像是抓到了什么,冷笑一声质问:“你说话前,有没有稍微思考过?因为我对你好,所以你就要欺负我?这是人类的道理吗?”

    孙宇和毫不犹豫,依旧认真回答:“不是人类的道理,是你我之间的道理,你的心在我的心里,所以你自身所感受到的一切情感,都由我替你承受了,这也是你基本上感觉不到情感的根本原因。”

    因果河指了指它自己的胸口,淡声问:“我刚刚明明就有点心疼了,这你又怎么解释?”

    孙宇和脸色一黯,以抱歉的语气回答:“那是因为我做的太过火,让你的心揪起来疼,你所感受到的,只是我不小心漏出去的一点。”

    因果河盯着孙宇和的脸,追问:“照你这么说,你每次欺负我,实际上是在折磨你自己?”

    孙宇和蹲下身体,平视着它,轻轻的摇了摇头:“也谈不上是折磨,应该说是让我保持儆醒,于我们这些几乎已经登顶的人来说,时刻保持儆醒,是很有必要的。”

    因果河似在问也似在答:“所以说我承受了你欺负我的表象,因此对你产生怨念,你承担了你欺负我的后果,使你保持儆醒,于你于我都是有益的,是这么回事吗?”

    孙宇和点了点头,轻笑回应:“是的,你太容易付出真心,我作为你的第一任主人,有必要让你长长记性。”

    因果河不满的质问:“为什么不能是我欺负你?”

    孙宇和站起身来,直接回答:“其一,你不会欺负人,其二,是你的心在我这里,其三,你不需要儆醒,只需要长记性。”

    因果河向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认真道:“你把我的心还给我,然后再给我你的心,让我也欺负欺负你。”

    孙宇和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人类天生无心即死,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你我的心,再一个,你给我的东西,除非你厌弃我了,否则我绝对不会还给你,这才是我们人类的道理。”

    因果河狐疑道:“我也做过几天人,怎么没有听过这种道理?”

    孙宇和脸不红心不跳,“你做人是按天算,我们做人是按从生到死算,当然不一样。”

    因果河抬了抬手,嘟囔一句:“我认为你在诓我。”

    孙宇和呵呵一笑,“没有,起码不全是诓你。”

    因果河把手举过头顶,做讨要状,愤恨道:“那你不还是在诓我?”

    孙宇和咧嘴一笑:“等你知道我哪句话是在诓你的时候,我保证什么都依你!”

    猛的向上一蹦,因果河使了一个猴儿偷桃,孙宇和险险躲过,正想要对它发火,却见它已躲到十步开外,笑嘻嘻道:“我现在虽然没有心,照样也能欺负你,哈哈哈哈!”

    自心里感受它真的在欢喜,孙宇和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幸亏我真有你的心,不然可就惨了。”

    嘀咕完,一抬头,才看见包括他爷爷在内的几人,都在直勾勾的看着他,满脸都是古怪的神色。

    恰好处于他对面的孙亦柔,悻悻的对他发问:“孙公子,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孙宇和故作高深,“无所谓真假,知者真,智者明,弗知者,谓之以假,弗智者,全然弗知,关键在于什么人听,什么人讲。”

    站在孙亦柔身侧的孙殅,听孙宇和又说她听不懂的话,皱着眉头问:“你又抖机灵,是不是在欺负我们几个境界低?”

    孙宇和似乎有点喜欢上捉弄孙殅的感觉,故意讥讽了一句:“小姑姑既然这样想,那就算是这样吧!”

    孙殅瞬间皱眉,“你可真是欠揍啊!”

    孙星海抢白质问:“殅儿,你一个做姑姑的,干嘛总是对你侄儿喊打喊杀?”

    孙殅感到万分委屈,“我什么时候喊杀了?义父,你偏心!”

    并不搭她这茬,孙星海扭头问孙宇和:“阿和,你跟爷爷说实话,他撞不撞陵寝,陵寝是不是他撞毁的,是不是对他很重要?”

    不敢对爷爷不敬,孙宇和认真的回答:“爷爷,如果它只有它自己,确实很重要,可它还有我,一个它顶不住的事,加上我肯定能顶住,倘若我俩一起都顶不住,即便它今日将这陵寝给撞塌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见另几人都说过了,吴德不好意思的讪笑道:“河主大人,小老儿鲁钝无知,听不懂你们打的机锋,眼下,小老儿只关心一件事,我儿可以复活了吗?”

    孙宇和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吴老爷子,只要将令郎的尸骨取出来,复活他于我不过是手到擒来,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吴德听是如此,笑着回应:“既如此,小老儿去拿工具,请河主大人稍微等一等。”

    孙宇和出声阻止:“不用那么麻烦,交给我便可。”

    刚转过身的吴德,回头问:“河主大人莫非还有挖坟掘墓的经验?”

    孙宇和心虚道:“我刚修行那会儿,需要大量的宝物助力,确实有挖坟掘墓的打算,可惜蓝星信奉科学至上,所有的古墓,基本上已经都为科学做了贡献,根本就轮不到我去挖,因此,我自己创造了一门眼力神通,专门用来破妄寻宝,算来也没怎么用过,似陵寝之类的,必有其机关,我这神通刚好派上用场,你且莫急,待我使来。”

    话毕,孙宇和正对着吴凡的陵寝,捏了几个指诀,口念真言:

    【天地来迎,俯察观现,十方宝光,速现吾前,开眼!!!】

    真言念罢,在他身侧的几人,都看见他的眼睛里发出了炫彩的光芒。

    只是瞬息之间,孙宇和便勘破了机关所在,走到吴凡的墓碑旁,单手向上一提,只听得几声金石断裂声,那仅剩半截的墓碑,被孙宇和拽出了土基之外,陵寝的封门,猛然向下一顿,直直的落入地下。

    瞧见陵寝已被开心,几人又以古怪的眼神看孙宇和,心里都坚信,孙宇和八成干过挖坟掘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