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见到本该还在公司的洛宏轩出现在面前，洛芊芊反射性就想扑上去。
    但她刚跨出一步，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离家出走中，又退了回去，继续装鸵鸟躲在老人身后。
    洛宏轩无奈地看着女儿还在闹着小脾气，待视线转向老人时，眼神沉了下来。
    “曲总，好久不见。”
    当洛芊芊那一声爸爸叫出口时，看到洛宏轩的曲曜文就呆立当场。
    此刻被洛宏轩唤回神智，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洛芊芊。
    回过头，一贯镇定自如的商界巨擘哆嗦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芊芊是……你的……女儿？”
    洛宏轩带着满脸复杂的神色轻轻点头。
    “是的，她叫洛芊芊。”
    “那她就是……就是……莹莹的……”
    “芊芊是您的外孙女。”
    老人睁大眼，缓缓转身蹲下，眼含泪光，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抚摸着洛芊芊的脸庞。
    “像，真像，这眼睛和莹莹小时候一模一样，又大又圆，还有这小鼻子，还有这小嘴……”
    事实是，又大又圆的眼睛是因为洛芊芊处在震惊中。
    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老人竟然就是洛芊芊的亲生母亲——曲莹莹的爸爸。
    原书中，曲曜文只提到过一次，就是在洛芊芊5岁去替母亲扫墓的时候，在母亲的墓碑旁边多了一个墓碑，里面埋葬的就是曲曜文。
    那时提到，随着老人郁郁而终，曲莹莹悲哀的一生也终是落下了帷幕。
    这就意味着，眼前的老人只剩下一年不到的寿命？
    曲曜文带着希冀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说：“芊芊，你能叫我一声外公吗？”
    从回想中出来，洛芊芊眨眨眼，并没有开口。
    一方面，曲曜文的确是爱她的女儿，但全方位的控制欲，反而将她的女儿越推越远，曲莹莹的死很大程度上在于家族造成的束缚和压力。
    另一方面，由于最宝贝的女儿离世，导致他无法面对女儿留下的后代。
    这几年他对洛芊芊不闻不问，甚至连她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想知道，他现在又有何脸面要求外孙女叫他一声外公？
    但你要说老人狠心、不负责，可从结局就能知道，他只是存了死志。
    对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所以，洛芊芊现在陷入纠结中，曲曜文的确不值得原谅，但是——
    洛芊芊瞟了一眼洛宏轩，但是洛爸爸也不值得原谅！
    “芊芊没有外公，也没有爸爸！”
    她大喊一声，转身就朝扶梯跑去。
    “芊芊！”
    洛宏轩和曲曜文连忙跟上，可小孩灵活地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很快就跑出了他们的视线。
    “这孩子！”
    洛宏轩停下脚步，无奈地掏出手机，让秦浩跟紧洛芊芊。
    曲曜文斜眼看着洛宏轩：“她这倔脾气和莹莹一点都不像，应该是像你吧？”
    洛宏轩苦笑：“听说3-5岁孩子最难管，进入第一个叛逆期，果然诚不欺我。”
    “不过，你把芊芊教得很好，她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
    洛宏轩诧异地看向老人，之前和老人碰面，对方无不对自己嫌弃加鄙视，现在却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说话。
    “曲总，您最近……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这一辈子也算到头了，应该很快就能见到莹莹和她妈妈，到时候不管她对我这个爸爸有多怨恨，我都能好好赎罪了。”
    洛宏轩心里一激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您别这么说，莹莹说过，她爱您，永远不会恨您，所以您不用赎罪，她希望您能好好活下去。”
    曲曜文惊讶，继而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那个孩子就是这么善良，她永远不会记得自己受到的苦难，只会记住别人对她的好。”
    他看向洛宏轩，认真告诉他。
    “但是，并非被原谅后那些错误就会消失，人早晚都会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这也算是对我自己的救赎吧。”
    在洛宏轩担忧的目光中，他拍拍对方的肩膀。
    “把芊芊的方位发给我，我担心她不肯乖乖和你回去，我想办法帮你去劝劝她。”
    目送对方瘦削、寂寥的背影，洛宏轩脱口而出。
    “曲总，芊芊肯定希望你健康长寿，能陪伴她长大。”
    老人身形一顿，向他摆了摆手，继续向外走去。
    洛宏轩清楚，曲莹莹一定不会希望自己的父亲，用这种方式赎罪，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无法将曲莹莹的意愿传达给她父亲，大概，这位老人可能已经听不进这世间的任何声音了。
    ————
    道路边，一个双手捧着空铁桶的小女孩慢慢走在路上，边走边叹气。
    “唉！怎么离家出走都能扯出来这么一尊大佛，我还以为又抱到了一个粗大腿，没想到是一个大麻烦。”
    洛芊芊嘀嘀咕咕，大眼睛左看右看，还不忘参观周围的商店和景色。
    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5点半，路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均是下班后匆匆往家赶的打工人。
    路边的网红餐饮店已经排起了队，洛芊芊好奇地走上前，发现竟然是一家热气腾腾的火锅店。
    站在门口，从店里飘出的麻辣鲜香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
    吸了吸嘴角流下的口水，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肯定吃不了，洛芊芊强迫自己离开，但她的两只脚却脱离了大脑的掌控，牢牢定在原地。
    “好香呀，想吃火锅，嗯，要不要叫秦浩叔叔陪呢？”
    正在她进行天人交战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芊芊想吃火锅吗？外公陪你吃好不好？”
    洛芊芊转身，曲曜文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脸上还是带着小心翼翼，唯恐孩子发脾气的样子。
    洛芊芊直直看着老人，沉默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
    曲曜文松了口气，开心地就想走进店里，却被服务员拦下。
    “老先生，不好意思，里面已经满座了，如果您想用餐的话，需要排队等位。”
    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曲曜文傻傻地问道。
    “这里吃饭还需要排队等位吗？那有包厢吗？”
    “不好意思，满座的话都是需要等位的，而且我们并没有包厢哟。”
    “请问需要等多久？”
    服务员查看手上的机器：“您前面还有76桌，预计需要等候4个小时左右，具体还是需要以现场叫号为准。”
    曲曜文震惊：“4个小时？”
    “是的，请问需要帮您出号吗？您有几人用餐呢？”
    出于商人心态，计算得失下觉得花几个小时等位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可当他回头看到洛芊芊期待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2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