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于震惊多看了裴大夫一眼，叶繁不得不面对此刻把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脸气鼓鼓的小桃。
    叶繁笑眯眯道：“别这样嘛小桃，让我跟公主见一面，我晚点给你做好吃的。”
    小桃冷哼：“公主说不见。”
    任叶繁百般好言请说，然而面对惹了公主殿下生气的叶繁，小丫鬟丝毫没有好脸色。
    种痘后的叶盛有些轻微的发热，裴妍湫查看了一下，说是正常情况，好好休息就行，叶繁只得先带着二弟回了青衣巷的小院，开始了日行拜访将军府的行程，可惜，虽能进门，但一直见不到杨漓月的面。
    倒是时常遇见裴妍湫，对方一脸的幸灾乐祸。
    叶繁实在没想到，多看裴大夫一眼的后果居然这么严重。满怀诚意特意跑了趟通县，去请教了下情场玩咖裴小公子。
    说来裴世鑫并不知道叶繁与公主之间的事情，初闻骇然惊人，对铁哥们居然敢打武安公主的主意表示了由衷的敬佩，然后出了个让叶繁大翻白眼的主意。
    死缠烂打！
    “你这什么表情？你以为死缠烂打很简单吗？做过头了，惹人反感；做不到位，没有诚意。”裴世鑫思索着：“你还进得去将军府的门，说明公主对你还有点情意，不想给你吃闭门羹的难看。这样，她不是喜欢吃你做的饭吗？你每天买好食材，去给她做饭。”
    叶繁吐槽：“我连她人影都见不到，还给她做饭？”
    裴世鑫道：“谁要你见她？你就做你的饭，做完就走，反正她不吃，将军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总不会浪费。”
    小公子挤眉弄眼了下，似胸有成竹：“但只要她吃了，一顿两顿三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是能够水滴石穿的！”
    叶繁不置可否，心中拿不定主意：“真有用？”
    裴世鑫摊手道：“反正主意给你出了，听不听那是你的事。”
    于是乎，死马当活马医的叶繁翌日买足了材料，上将军府直奔厨房，煮了份牛肉砂锅，嘱咐小桃趁热端给公主吃就走。
    小桃犹豫了会，还是将锅子端去了里屋。
    杨漓月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正要问一句人是不是走了，忽又闻得一阵香味，疑惑地抬头，就见小桃端了个黑色砂锅放下，盖上还贴着小小笺纸，写着：下雪了，暖暖身子——附带一个讨饶的小表情。
    一句“拿走”在喉咙处卡了半晌没说出口，满是纠结。
    小桃都为自家主子难受，径直开口：“殿下，你让他进府，不允许大家慢待叶公子，自己却躲着不见人，到底想干什么吗？”
    “我也……”杨漓月最终还是掀开砂锅盖子，闻着鲜香微辣的气味，喃喃说着似曾相识的话：“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
    ……
    风雪冬夜，裹着云豹大氅的平南侯‘萧云腾’撇开随从护卫，到了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茶楼，上了不算精致的雅间，见到了曾经摘星楼的大掌柜，如今盛京皆知其为西羌密谍的钱四海。
    两人相对而坐，钱四海如见故友：“久违了萧侯，别来无恙啊。”
    “闲话少说。”面容威严的萧云腾开门见山：“本侯来见你，是你留书说，知道杀我儿的凶手是谁？”
    他声音倏地一沉，厉声道：“告诉我，那人是谁？”
    钱四海不卖关子，直接道：“武安公主，杨漓月！”
    空气骤然安静，清楚能听到窗外风雪呼啸声。
    半晌，萧云腾一声响亮的嗤笑，目露不屑：“你们西羌密谍，现在想要借刀杀人这么直白明了吗？你说是公主就是了？”
    “我不否认，确实想借刀杀人，侯爷该知道，护龙卫扫荡盛京多个密谍据点，我们损失不少，眼下能用的人没几个。”钱四海从容淡定说着：“但杀害世子的，确实是武安公主。”
    钱四海说着为萧云腾倒了杯酒，开口笑问：“侯爷可知道叶繁？”
    天工院院长，十七岁的三品大员，盛京朝堂谁人不识？萧云腾甚至懒得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钱四海笑笑，继续道：“想来侯爷自然也清楚，大靖小秀才公的腿，正是被世子打断的，而叶繁乃其兄长。”
    萧云腾道：“那又如何？我儿得罪的人不少，断腿还称不上最严重的一种。”
    “世子爷着实是年少轻狂了些。”钱四海故作惋惜一叹，演技如火纯青，看上去忍不住的悲伤：“但侯爷，这盛京城，与世子有过节，又有胆量动手的，怕也没几个吧？”
    萧云腾隐含怒气：“三皇子杨宁，素来与我儿水火不容，之前更是在皇宫大打出手，你怎不说是他？”
    “三皇子固然与世子有怨，但他深居皇宫，侯爷也是阅历老道之人了，觉得那是个说杀人就杀人的人物么？”钱四海反问道。
    不待对方回答，他接着说道：“萧世子刚打断叶盛的腿，将军府御用的女医裴妍湫就赶过去为其治伤，侯爷可能不知道，近来叶繁日日进出将军府，前段时间，长公主生辰，叶繁被请入内，谈些什么不知道，估摸着与天工院有关，天工院之事一出，有眼力的都想往里塞人，长公主估计也有此想法，然而，当夜武安公主亲至长公主府，把人给带出来了，之后便传公主可能纡尊降贵，做天工院副院。这些，可不是我胡诌的。他与公主是何关系，还用得着在下明说吗？”
    萧云腾默然不语，将杯中酒一干而尽，默默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语气迟疑：“但重重布局，引人为刀，那不是武安公主的风格。”
    ……
    ……
    烛光摇曳，不算敞亮的厢房里，得知战神公主身体抱恙，动不得武的平南侯离开了。
    钱四海独酌了两杯，心腹老莫端了两盘下酒菜进来，坐下就开口问：“那姓萧的会信吗？”
    “他是一个自以为很聪明，实则很蠢的人。当年他一心想捞个从龙之功，不惜与我们合作……可惜啊，宁王怀王斗得你死我活，最后便宜了个杨秉文，时也命也啊……”
    钱四海一声长叹，夹口菜吃，随口道：“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信的。”
    “就算他不信。”钱四海满不在乎：“不还有两年嘛，总是能找到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