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耳光响亮。
叶繁刚走到提刑司关押裴少爷的牢房前，就瞧见同样来探监的长公主杨洁扇了苏驸马一巴掌，眼眶湿红，满目伤心：“你一定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理亏的苏牧无言以对，仰头长嘘：“殿下，如此，对你我都好。”
杨洁愤愤反手又一巴掌，从苏驸马脸上深红的印子看得出来，力道毫不留手，叶繁都忍不住替苏牧脸疼。
似乎才察觉有了牢房外来了人，杨洁冷目一瞥，叶繁当即见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杨洁一言不发，招呼都不打，走出牢房，虎步生风直接离去。
狱卒关上牢门，重新落锁。
“长公主探监就能进去，我不行？你看不起我啊？”叶繁瞥那狱卒一眼。
狱卒：“……”
赶忙赔起笑脸，歉声连连，就要再度开门，叶繁挥手让他退下：“行了，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谁还赶着进似的，方才同你开个玩笑，莫要介意。”
“不敢，不敢，叶驸马请自便，小的先告退。”
叶繁看向牢门后被关在一起两位难兄难弟，苏牧两边脸颊顶着红印子，神色灰败，瞧见叶繁，有气无力地颔首致意。
裴世鑫更是双目无神，看见老友来探，都没有起来打招呼的动力。
这状态不太对啊。叶繁问苏牧：“他怎么了？”
苏牧复杂摇头一笑，才慢慢开口。
原来，在叶繁到之前，他们刚刚又被提审了一回，案情有了最新的进展。
裴世鑫的马车里，搜出了剧毒海棠红，而中了海棠红之毒后的死状，与柳梦姑娘的死状是相互契合的。
然而苏驸马昨夜并未上过裴世鑫的马车，他是坐自家的车驾来的。
所以，苏牧已然初步排除了嫌疑，而裴世鑫成了重点嫌疑犯。
叶繁听后默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裴少爷，杀人者死，这罪名大了去了，叹息一声后，他目光一凛，海棠红？
思索间不再多言地离开，出了大牢，吩咐了被传来待命的黄小山去一趟宁远侯府办件事，然后在何刚护送下回了将军府，找上杨漓月，问她借个人。
杨漓月还未说话，楚夜莺已在叶繁话音未落时从窗户翻了进来，满脸好奇：“叶驸马主动找我，还真是稀奇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确实有。”事情紧急，叶繁直接开口：“我听你说过，除了武功，你还是用毒高手。”
……
……
提刑司停尸房外。
楚夜莺戴上口罩手套，朝叶繁说道：“你还真会找人，无论是杀人的功夫，还是毒药，都需要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为此我五岁就被我爹拉去坟场扒拉尸体玩了，我虽不是仵作，但相信我，我比任何仵都来得专业！”
叶子明听得嘴角一抽，什么家庭啊这是？
叶繁赔笑一声：“那就有劳楚女侠了。”
楚夜莺不多废话，转身进了停尸房。
叶子明瞥过一眼，有些迟疑：“本官知道叶驸马与裴县男关系不错，但先前仵作已经确定柳梦死于海棠红，你这又找个人来……”
叶繁道：“尚书大人不觉得太过凑巧了吗？苏驸马我不大熟，但裴少爷我认识时间不短了，他在京时，柳梦尚无名气，后来他随裴大人去了问水，所以他和柳梦没有旧恨，至于新仇，叶尚书应该比我清楚。再说，叶尚书可查过，马车里的毒药所从何来？”
“倒也问过裴县男，但他一听此事，整个人仿佛傻了一样，问什么都沉默以对，似乎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打击。”叶子明沉默一下，没说也像东窗事发，被吓傻了似的。
但他也第一时间就排查了柳梦的人际关系，都说裴县男与柳梦姑娘正值火热，万没有突然对柳梦起杀心的道理。
“假设裴县男确实不是凶手，那突然出现在马车里的毒药是凶手想栽赃给裴县男？”叶子明皱眉思索着。
叶繁陪着等了一会，楚夜莺还未结束尸检，黄小山先找了过来，目光瞥过叶子明，又询问地看向叶繁。
“无妨，探听到什么，直说就行。”
“是。”
……
……
海棠红其实并不是毒药，它是青楼女子避客用的秘药，服用之后皮肤浮现红斑，就跟过敏一样。
海棠红要置人于死地，需要和酒下肚，所以单纯的海棠红不致命，但下到酒里的海棠红就是致命剧毒。
裴世鑫马车里搜出来的，正是下了海棠红的毒酒。
叶繁当初为了打压玉春楼，阴差阳错成了金香园的东家，也知道了一些行业内人士才知道的秘密，所以一听到海棠红，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如今身为裴世鑫妾室的白雪，曾经的金香园花魁。
于是他第一时间让黄小山去了宁远侯府，找上正愁云惨雾的裴元川等人，白雪直接被拘禁了起来，裴世安直接要严刑逼供，白雪倒没让他费这般功夫，很从容淡定的承认，车上的毒酒是她放的。
裴世鑫会在车上备些上等的酒水，不时宴客拿出来出个风头，白雪跟了裴少爷这么久，自然知道。
那瓶毒酒不是用来栽赃的，她是真的要裴世鑫死。
“他说会娶我，呵呵，最后还是说服不了家里，无妨，他愿意让我进门做个妾室，我也是感激的，了不起我伏低做小，不去惹正头主母的嫌，结果呢？大理寺卿家的女儿进门，也没见他多呵护，反倒是对外面的野花颇为上心。”
“柳彩依看得开，说不过是政治联姻，互不打扰也不无不可，但我看不开！我以为他是不一样的！结果也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哈哈哈，真可惜，我才刚把酒放进去，柳梦就出了事。”
……
……
讲述宁远侯府情形的黄小山回忆起白雪最后几近疯狂的状态神情，还是忍不住心生寒意。
听完黄小山带回来的消息，叶子明深深沉默了，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
叶繁听得暗自狂呼卧槽，好在他的一品居好酒无数，裴少爷显摆不了他的酒，不然……尼玛，现在饭局风险这么高的么？
叶子明深沉开口：“那个白雪呢？莫不是被宁远侯府处以私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