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倒霉孩子！”张氏吓了一跳。
    吃了老母亲一记暴栗的叶端很傻眼，杨漓月从不参加年节庆典，叶家人已经习惯了除夕夜在公主府一家人自己吃年夜饭，过自己的热闹。
    在问水时叶小五年纪太小，对在叶府小住过的杨忆印象不深，是以对叶端来说，他知道大嫂是公主，也知道一年到头也就偶尔见上一两次的杨忆是大嫂的弟弟，而杨忆当上太子不久就深入清风亭，这两年叶端压根没见过他。
    到了杨忆登基的今年，今日也是叶端第一次再见到这个不算熟悉的大嫂弟弟，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皇帝？”
    天地君亲师，仅次天地，人间至尊啊？！
    叶端脑子有点懵。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张氏脸色又黑了几分，伸手又要按住叶小五给陛下磕头赔罪。
    “不知者无罪。”杨忆拦了一下，有些好笑：“不过，他居然不知道朕的身份？”
    迎着皇帝略感疑惑的目光，张氏叹了口气，轻点了下小儿子的脑袋，语气无奈：“陛下不知道，这孩子从小鬼精鬼精的，初上学堂就仗着自己大嫂是公主，自己大哥是尚书作威作福，夫子发现后把状告到家里，他爹狠狠收拾了他一顿才收敛了，这要是让他知道您就是陛下，他还不得上天？”
    “哦？还有这事？”叶繁走到寝房，正好听到张氏数落五弟弟。
    叶端心虚地往叶小渔身后躲了躲，叶繁也没心思在这个好日子教训弟弟，再说还有爹娘，叶小五的教育问题还轮不到他多说什么，不论是叶蓝山和张氏都是有分寸的人，有时候甚至有分寸得过了头，青衣巷的小院一住就到如今，当年杨漓月的得胜还朝，承和帝惠泽叶家，叶蓝山的寿安伯被提爵到了寿安侯，叶繁就想借此旧事重提，给爹娘换间大宅，二老非说青衣巷住久了有感情，不想折腾。
    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小家伙，叶繁感觉很奇特，这辈子虽说亲人特别多，但子嗣却是两辈子第一遭，按捺不住地抱了起来，左右轻柔晃晃，小娃子抬了抬眼皮，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又闭了回去，重新进入睡眠状态。
    叶繁多少有些感到无趣。
    张氏笑拍了一下长子：“这刚出生的娃，不睡觉还能干嘛？”
    夺过宝贝大孙子，本想给放回婴儿车里，又有些舍不得，反正已经抱上手，张奶奶稀罕地抱在怀里不想放下。
    杨忆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喃喃出声：“还真是爹疼娘爱奶奶稀罕，这孩子以后怕不是要成为京城一霸？”
    “别乱说话！”杨漓月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
    “话说你们名字取好没有？”杨忆随口问道：“若取好名了，朕回宫顺道让皇籍司把玉碟上了。”
    一听这话，张氏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开口问道：“这孩子是家里的长子嫡孙，该是姓叶的吧？”
    “那是自然。”杨漓月很自然地点头，有些奇怪：“婆母为何会有此一问？”
    “嗨，还不都怪你公爹！”听儿媳想都没想的回答，张氏忽然觉得这些日子为这事愁心忧虑当真是杞人忧天，登时吐槽了叶蓝山一把。
    叶老爹这几年做到了五品管卫司司首，统管五城管卫司，按照管卫司的司职，相当于管着京城的城管与消防，这还不算，爵位更是短短几年就封侯，与裴元川并称盛京最好命的两个人。
    风光之外难免惹人嫉妒，公主殿下怀孕，叶蓝山即将迎来自己第一个孙辈，开心之余，便有好事之人背后讥讽不过是靠儿子入赘皇家发达的货，生的孩子都跟不了叶家的姓。
    这酸话的前半段，叶家二老早习惯了，自家长子都厚脸皮觉得此言有理，他们更没啥好说，但这后半段，就让叶家二老有些揪心了。
    毕竟公主虽说嫁谁都算下嫁，但孩子总归还是随驸马姓氏的，只不过在杨漓月这，情况又有所不同。
    叶繁听张氏说来才想起来，虽然杨漓月依旧习惯地自称本宫，以公主自居，但当年收复西羌荣归京城，又主动放权，承和帝赏无可赏，破格封了她国朝唯一的女亲王，世袭罔替，且子嗣无论男女皆可承继爵位。
    如此一来，孩子该姓什么还真有点值得商榷，毕竟要继承来自母族的爵位，成为武安王世子，是不是该随皇家姓氏？若不然，岂非成了异姓王？
    “这……”叶繁有些尴尬，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这会人对冠姓一事还是看得颇重的，但提到这事，他思索一下，斟酌开口：“不说都忘了还有这茬，那不然，就让孩子跟你姓呗？”
    说完就收到母上大人嫌弃的目光，叶繁讪讪摸了摸鼻子。
    “不必。”杨漓月淡淡出声。
    叶繁轻叹道：“异姓封王这种事，多数为皇家势弱，不得已的妥协情况才会出现，例如当初的云南王，多少有些忌讳，陛下不介意，但爵位世袭罔替，难保将来哪天就成了被人攻讦的借口，跟你姓就能防患于未然，挺划算的。”
    说着讨好地看向张氏，赔笑道：“再说了娘，叶家还有叶盛和叶端，总不会差姓叶的孙辈。”
    “可是……”张氏欲言又止，这长子嫡孙的分量总是大不一样的，且如此一来，叶家真要成为京城笑柄了。
    “首辅大人想得还真远，陛下尚且年轻，这连个姓氏的麻烦都解决不了的窝囊后人得多久后才会出生，你这会就操心起来了。”杨漓月嗤笑一声：“本宫心意已决，这孩子就姓叶！”
    “……”叶繁轻笑摇头：“行吧，殿下威武！”
    本该开心张氏莫名被搞得有些忐忑起来：“其实如果真有忌讳……”
    “放心吧，寿安侯夫人。”杨忆漫不经心地开口：“这就不是个问题，驸马想得太多了。”
    张氏点点头，皇帝和公主儿媳都说无妨，旁人总没有挑刺的余地，长子嘴上说着有所忌讳，公主表态后也没有坚持，想来问题不大，旋即兴致勃勃地发问：“那刚才说的，你们可有给孩子想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