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啊，吾之心，您为何总也无法明了？”

    “大人，我愿以一切换您垂眸，您可否……”

    “至高无上的仙神啊，为何您偏偏不知……”

    “小耀？做噩梦了？”

    “师尊？”杨羽耀皱了皱眼角，睁开眼睛，看到贺乾清略显担忧的神色。见到他醒来，贺乾清也稍稍松了口气，伸手用指腹轻轻揉平杨羽耀在睡梦中紧蹙的眉头。

    “做噩梦了？”贺乾清再一次问道，杨羽耀缓缓地摇摇头。他不觉得那像是噩梦，更像是极其遥远的记忆。

    梦中的那些人如泣如诉，悲伤地问他为何就是不懂他们的心，不知他们的意。以他们对他的称呼来看，似乎是他作为仙神的旧识，只是他们的面容极其模糊，辨不了男女。杨羽耀感到疑惑，这些记忆为何会突然窜出来。

    “师尊，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杨羽耀揉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并没有很久，只过去了半个时辰而已。”贺乾清笑着答道，看着枕着他小憩的少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坐了起来。

    “接下来回去吗？”贺乾清问道，杨羽耀点了点头。“回去吧。”

    仿佛只是眨眼之间，玉桂，相宁两地开始实施蒙学已有半年有余。当然，这半年，是算上了校舍的建设，教书先生的培训，以及劝导适龄的孩童入学。实际的教学时间倒是没有太久。

    但杨羽耀认为，也有必要去看看这个新策的实施效果了。看看哪里还没有普及到，哪里孩童想要上学却路程太远。

    玉桂和相宁这两片地方的面积都不小，又因为天高皇帝远，常年属于近乎荒废的状况。百姓居住的普遍比较分散。因此即使作为蒙学试点之一的玉桂和相宁，想要实现孩童都能得到蒙学教育，依旧需要由点到面，逐步铺开。

    基础设施和师资力量都可以用财与权甚至术法“暴力解决”，最难的反而是让百姓同意，并愿意让孩子们上学。

    哪怕如今有着孩子若是去蒙学，可以减免一定的税的政策。许多百姓还是在犹豫不决。他们无法看到孩童经过蒙学教育的好处，他们拿不准让孩子去接受蒙学教育后免除的税赋，能否抵消少了这一个，甚至几个劳动力后所能赚取的粮食。因此，需要帮他们算清楚这笔账。

    这样的动员工作，本应由大量的基层工作者来进行开展。然而即便是在这个世界来说最为富裕的夏国，依旧养不起数量如此众多的基层工作者。因此有些事情想要尽快取得效果，就算是身为王爷的杨羽耀，也需要多亲力亲为。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张漂亮的脸起了不小的作用，跑这一趟巡查劝说异常的顺利。就算是原本据说是脾气暴躁死活不同意让孩子上学的百姓，在看到杨羽耀后，只需三言两语便也就答应了下来。但是否为敷衍他，还需后续再看。

    此外，亲自到达的话也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出现被欺上瞒下的情况。有助于了解真实的问题和事情的症结。

    这么做是应当的，但杨羽耀不得不面对的是，要这么做他就不得不主动与陌生人交流，而这简直可以要了他半条命。不过贺乾清也不放心让杨羽耀自己一个人行动，自然就选择了陪同。有了贺乾清的陪同，杨羽耀便也得以放松不少。

    他们用了一天来先巡查玉桂这边的蒙学建设情况，并且还拉上了玉桂的县令卢道安，并禁止他用一切手段包括迅联向其他人传递信息，杨羽耀甚至拿出了他之前制作的骰子，以随机的方式，来决定要去的地点。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获得相对真实的调查结果了。

    目前的调查出的结果还是挺让人满意的。因为要接受蒙学的孩童年纪不算很大，这样的年龄，至少在玉桂，属于大人觉得干不了什么活，下地时还没地儿安置的年纪。

    加之蒙学是为了提升百姓掌握基本的读书写字，以及算术和懂一些法规，不是为了考科举，故而要求不那么严格，若是遇到农忙最忙的时候，蒙学便会放假，不占用最忙碌的时间。

    所以大多数人都还是挺愿意让孩子去蒙学的。去蒙学有教书先生帮忙看着惯着，怎么也比在村里欺负鸡狗，霍霍作物来得强。

    杨羽耀甚至注意到，在部分的蒙学学堂，还有快生了不好下地以及带着刚出生的孩子的女子抱着孩子在外面听。杨羽耀认为这是个好现象，也许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来蹭蹭课，为此他特地给这些地方在外面做了些椅子，方便这些想听课的人可以坐下来听课。

    如此逛了一圈，随机看了玉桂几个点后，太阳便也开始西沉，这个时候，学堂开始下课，劳作了一天的百姓也要开始休息了。因此今日倒也没了继续巡查的必要。

    他们到达了县城，将卢道安送回去。却因为杨羽耀突然觉得困顿的很，便在衙门暂时借用了一间厢房，小睡片刻。杨羽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梦见说着那样话的人。

    杨羽耀彻底清醒之后，他与贺乾清谢绝了卢道安夫妇的晚膳邀请，启程返回产业园。在返回产业园的路上，他们并没有选择速度更快的遁光，而是御剑缓缓地掠过玉桂的上空。

    他们发现，玉桂还有很多百姓虽然已经收工不干活了，但他们并未像其他地方的百姓那般早早就睡了，他们没有点灯或是火把，就借着月色，三三两两的门前屋后，支把竹椅便凑在一起谈天说地。

    孩子们同样也没有那么早睡，绕着大人玩着类似于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有时游戏里还会有散养鸡、狗、鸭、鹅的加入，场面虽变得混乱，却也怪热闹的。

    “若是不缺吃，税赋又能承担的起，百姓便不会觉得活得那么艰难。”御剑与杨羽耀并行的贺乾清说道，杨羽耀赞同地点了点头。

    人们往往比看起来要坚韧，能接受的需求有时甚至会比他们自己认为的更低。只要没有被逼上绝路，很多人都会凑活地活下去。然后再想方设法，一点点地让自己过得更舒坦一些。

    一旦到达了产业园的地界，便瞬间变了一番模样。即使在夜晚，产业园内依旧灯火通明。修士们不上夜班，正好晚上可以在产业园里溜达。

    球场是修士们热爱的地方，这个时间点，所有的球场都被占用了，还有不少不打球纯看他人打比赛的。而且这已经发展到每晚迅联上都会有固定的直播，直播这些自发的球赛。

    人气最旺的地方则是小吃街。之前杨羽耀同守护王府里面的护卫们说了他的计划，得知能让家人们来此支摊子买小吃，他们便纷纷把他们的家里做菜最好吃的姑姑嫂嫂小姨给叫来了产业园。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后，开始上岗。

    杨羽耀也曾考虑过王府里的其他仆役，但他这儿的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厮，没有一个家生子，并且还都是家里人要不然都离世了或是断绝了来往，无法像护卫们那样，有着关系不错的家属可以叫来此处做一份工作，挣些钱。

    之后贺乾清又找了玉桂当地的一些卖小吃的人，让他们也进入到了小吃街摆摊设点，进一步丰富了小吃街的小吃类型。现在这会儿小吃街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了，若是稍微再晚一些，那些打球的结束了比赛，更是连路都走不动。

    炊烟在晚风中摆动着升上夜空，明明是众多修士聚集之地，却有着最为浓郁的人间烟火味。

    “今日去买些小吃当晚膳如何？想吃些什么？我去买。”贺乾清提议道，杨羽耀同意了这个提议。

    “嗯，炒面吧。”杨羽耀想了想后答道。

    “好，那小耀你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买。”贺乾清笑着说道，将杨羽耀留在了原地。现在的小吃街热闹得很，贺乾清知晓这样的小吃街杨羽耀亲自绝对不会想要挤进去的。

    “好。”杨羽耀答应道，在贺乾清转身走向小吃街时，甚至施展无我术，来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贺乾清所创造的法术，随着使用越发的熟练，可以发现它的可操作性相当的大。既可以让其他人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也可以在消除了自己的存在后，指定某几个人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甚至还可以让与自己一同行动的人一起削弱存在感，削弱的幅度还可以根据需要调整。杨羽耀对无我术的开发，让贺乾清都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羽耀大人，您回来了？”少见的出现在王府之外的朱雀朝杨羽耀飞来，却因飞到一半失去了杨羽耀的痕迹，疑惑地歪头。

    “我在这里，过来吧。”杨羽耀稍稍调整了一下他给自己施展的无我术，好让朱雀能够看到他。他抬起手，让朱雀可以落在他的手背上。

    “陵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杨羽耀远远地眺望着热闹非凡的小吃街，开口说道。

    “大人您问。只要是陵光知道的答案，陵光必将知无不尽。”朱雀立刻回应道，甚至还有几分自豪。小小的胸脯似乎还有意挺了挺，让那儿的朱红色容貌看起来更加的蓬松了，软乎乎的，让杨羽耀很想用手指去戳一戳。

    “朱雀你知道仙神为何要历凡吗？仙神历凡，所要经历的是什么劫？”杨羽耀低声问道。

    “历劫？！仙神大人您哪里需要历什么劫？！”朱雀突然变得异常的激动，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说道。“如今的这些人族那么嚣张，欺凌您了吗？”

    “不，我只是有些疑惑，这历凡究竟为何意。”杨羽耀连忙解释道。他可不希望朱雀误会了他的话对人族产生什么坏印象。

    “历凡就是经历凡间事啊！”稍稍冷静了一些的朱雀答道。“因为仙神大人您说想要了解感情为何物，怎样为爱，才选择一次次的历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