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人多不多?”檀老头儿从板车上下来赶紧问正事。又抬头看看漫天的黄沙,哎,又遭罪了。
又看着捂得严实的钟娇和顾时年。
也不说给自己捂捂。
好气人!
钟娇:你不是自己捂得好好的嘛。
一丁点儿土也没有钻进去。
江建国点点头,把檀老头儿接到一边,感觉其它人听不到了,才小心回复檀老头儿:
“檀老,这回人伤得不少,还有许多重伤号,好多都高热不退。但这事情还得保密,毕竟我们这是边疆。”
檀老儿踢踢腿儿,缓缓坐得有些麻痹的双腿,又看看江建国,压低声音问:
“地方的医生怎么说?”
毕竟有医院,
还有军队里的医生。
所以,他要先听听其它人的意见,到时再结合自己的诊治,综合诊治。
江建国摇摇头:
“都说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热,现在退烧药太紧俏,县医院只送来一点,省医院正在送的路上,军队里的消炎药也都拿了出来,正在紧急救治战士们。”
顾时年的耳朵动了动。
钟娇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
一个顺风耳,一个灵泉水耳朵,他们都是能听到檀老头和江建国的对话的。
他们感觉到出事了,而且事情不小,重要的还是需要医生。
“有支援的医生没有?”檀老头紧皱着眉头。
“有,但是……”江建国犹豫了半晌才摇摇头:
“没想到支援的医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下子撂倒了一半多,现在医生缺,药也缺,关键是高热下不去,生病的人数还在增加。”
“这不是咱们这边的领导没办法,才把您老人家请过来。”
“谁让您老可是医学界的定海神针!”
钟娇转转眼珠子,似乎肯定了一件事。
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顾时年,
而顾时年也正看她,
她俏皮的朝着顾时年眨了下眼睛,然后轻轻用唇语说了一句话:
“我们真的点背,瞎猫撞到一只活耗子。”
顾时年点点头。
檀老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但又否定了。
突然间,他扭头看了眼钟娇,对着江建国说:
“这两年轻人认识吗?是你们苏克公社的。”
“一个是军官,一个是支边的知青。”
江建国不明白檀老是啥意思:“……”
“没事,我们走吧。”
“嗯,走吧。”江建国顾不上想其它,眼下是火急火燎的事情,一丝一毫也耽搁不得。
二人刚走,
这时,钟娇噌噌噌上前几步,接下江建国道:
“江社长,我懂医,我跟檀老……跟你们一起去吧。”
她感觉到了不只只炸伤那样简单,大约是……
顾时年看了眼镇定自若的钟娇,扯了扯唇,他想阻止,但又没有任何理由。
他得支持她。
檀老浑浊的眸子动了下,他有些犹豫,此去太危险,所以刚才,他并没有想带着钟娇去,万一自己没事回来,再抢这个小丫头当徒弟。
“丫头,太危险。”檀老不愿意她涉险。
钟娇淡定道:“我家师傅祖传的秘术,或许能救很多人。”
江建国一听,眼睛迸亮:
“好,带着这姑娘,一起去看看,人病的太多了。没药,医护人员还少,那边都忙不过来了。”
顾时年也道:“我也去。”
一行人匆匆朝着苏克公社后面的一处山林走去。
那边有一道沟子,常年没人下去,只有一些放牛羊的人,才下去吃几口野草,但是沟子底有些地方,有些泥潭,所以自从掉下一些牛羊后。
当地又进行了宣传管理,所以很少有人再放牛羊下去吃草了。
人更不下去了。
“走过了这片沟子,爬上坡上,再到山脚下就是临时搭建的病房。”江建国指着前面一些军绿色的帐篷,人员穿梭,来回涌动。
“没在部队治。”
“部队里的医务室住满了,过道儿都是,没办法了,就地安了帐篷。后来,就把医务室的病号们全转移过来了。”江建国没深说。
“我知道了。”檀老捋着胡子。细细思索。
快到帐篷的时候,
钟娇想了想,看了眼什么措施都不采取的的江建国,还有檀老头儿说:“你们得用布把自己的口鼻遮起来,万一传染呢。”
她又从包里掏出一些围巾:
“我帮这边姐妹们捎的头巾,如果你们不嫌弃,都戴上吧。”
刚刚才她让小雪龙在一些花包里放了隔绝呼绝微尘的N94材质的东西,放在花布夹层里。
她还吩咐小雪龙多做一些。
檀老伸手拿过,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围在了脑袋上,然后口鼻一口气儿给遮住了,一看以前就是用过的主儿。
江建国有样学样,拿过来,就把自己给罩上了。
钟娇则也是如法炮制,把自己再次围了一个通透。
有人站岗,一般人不让靠近帐篷。
“站住!”有士兵在值班,不许钟娇一行人再靠近里面了。
“同志,我是苏克公社的社长,这是京城有名的中医檀济安老先生,他来是救人来了,你让我们进去。”
钟娇心里一个咯噔,果然瞎猫碰上了活耗子。
顾时年同感。
檀济安扭头笑咪咪的看了眼钟娇,嘴角抽抽,看看,这丫头听到自己真名时傻眼了吧。
“你稍等。”其中一个小战士转身迅速往回跑。
很快,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人来了,穿着白大褂,脸上没有捂脸巾,还有点咳嗽,咳咳咳。
钟娇心中警惕。
风现在是朝着她们一行人吹过来,
而那个正好站在风口。
槽蛋!
她心里暗骂,默默的扭过头去。
顾时年看了眼小对象的做法,加一,也默默的跟着转过去了身。
檀济安得意的看了眼撞骗师父是自己的小徒弟,又听听咳嗽的声音,赶紧把头扭了过去,他也扯了扯江建国:“快转头!”
话没说完,就发现江建国也机灵的扭过了头去。
檀济安:“……”
总而言之,他是最后转头的!
赶紧过来的军医:“……”
就看到新来的四人,全部背对着他,排排的站着。
后脑勺还系着一条花围巾。
这是唱大鼓的?
军医又咳了两声:“哪位是檀老?”他对檀济安老先生的名号已是如雷贯耳。
“我是,小伙子,你病了?”檀济安扯着三人错开了风口,扭头看着一脸疲惫的年轻军医,担忧的问。
“嗯,”
“行了,你前边带路,我们去。”檀济安挥挥手,示意军医带路。
“四个人?”军医失望的问道。
“是。”檀济安叹了口气,还有三个是临时加塞的,不然四个都没有。
军医听完,赶紧伸手向前带路。
来到一个帐篷前,檀济安就直接撩帘子走进去:
入目的是炸伤的士兵,有的正在输液,有的正在疼得叫,反正是血肉模糊的一间帐篷,大约一共有二十来人。
“檀老,那个军医,加上支援来的医生差不多全给病倒了。咳咳。”他这样状况的得顶着,不然,没人看病了。
“檀老,你救救他们吧,我们医术有限,不能妙手回春,您老一定救救他们。”
“没想到可恶的小日子们,在撤退前埋下了大量的炸弹,我们刚排查完一块,这回,大家在排查完的地方操练,结果就遇到了爆炸。好些人高烧不退,檀老你赶紧想想办法,有的都烧糊涂了……”军医的眼睛是红的,声音几度哽咽。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他朝夕相处的战友们。
钟娇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前面还有好多帐篷,伤员肯定多。
她的心潮澎湃。
前方有人负重,保你一世繁华。
那么在后方,她就得回以热血与慷慨。
但是——
到底是什么引发的高热不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