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娘,说什么不都是为你好?”夫人讪讪一笑,“你就说吧,除了严良,你还想嫁给谁?”
“我为什么非要嫁给他?说得好像我没有选择一样。”
“你当然没选择!你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外面人人都知道,除他以外,哪个男人娶了你心里不膈应?”
“娘!你怎么把我说得跟破烂货一样!”
“你可不就是破烂货么……”夫人小声嘀咕一句,见女儿要发飙,又急忙好言劝道,
“娘的意思是,你若嫁给他,就什么闲话没有。你若嫁给别人,多少要惹人说三道四,到时你自己心里也憋屈,就像现在一样,你可自己想好了。”
许漾听得一阵沉默,一时间心乱如麻。若非母亲提起,她八辈子都不会有嫁给严良的想法,此刻提起了这茬,她脑子里就反复回荡着几句话。
“我居然要嫁给那个没脸没皮的商户?”
“我居然要嫁给那个拿内裤甩我一脸的下流胚子?”
“我居然要嫁给那个……那个……”
挖空了心思,好像也就只能想出前面两句,别的好像也没啥值得说的。
夫人见她的抵触情绪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赶忙灌起了迷魂汤。
“你看啊,那小子的条件其实真是挺不错的,长得帅气,能挣钱,文韬武略全都行,连你爹都说他人才难得,前途无量。
你想想,你爹这么多年,有这样夸过谁么?我跟你说,不光是你爹,就连你夏侯伯伯都对他极为看重。能得到他们二位如此赏识的人,你看看你周围,能找出第二个么?
不光是你周围,只怕全国都未必能找出第二个!过去咱们或许会轻视他商贾的身份,可现在不同了,他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朝廷对商户的看法和政策,这是何等了不起的事!
不是娘替他吹,他这样的人绝对称得上人中龙凤,既然遇到了,又跟他有了如此缘分,你一定得好好把握,错过了可就是一辈子!”
许漾听得一脸讶然,“娘,你至于么?他有你说的这么好么?说的跟天上有地上无似的。”
“怎么没有,你自己好好想想,他这人是不是很了不起?年纪轻轻就创立了南兴商会,青州三大家族甘愿同时把女儿嫁给他做妾,不会武功居然考取了武解元。
若是旁人中了解元,定要敲锣打鼓炫耀三条街,他却是头也不回,一笑弃之,这是何等胸怀。
他不就是误打误撞,把条内裤甩你脸上了么,撇开这点过节,你平心静气地想一想,他是不是个既有本事又有趣的人?拿内裤当暗器,我当时听了都想笑。”
“娘!”许漾嗔怪地瞪了老娘一眼,不过自己回想起那滑稽的一幕,也有点忍俊不禁。
随后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当初之所以跟严良不对付,起因完全是因为他抢了哥哥的心上人,所以心怀不忿。
不过那事的确不是他的错呀,只能说哥哥跟慕容滟有缘无分。之后除了内裤绝杀那点事,真就谈不上有什么过节了。
想到这,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客观地审视起了严良这个人。
“他长得是挺帅,年少多金,堪称商业奇才。文采也不错,考武举也是凭的真才实学,才华过人。品行嘛,言谈有礼,举止得当,心胸开阔,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为了替天下商户争口气,毅然将到手的功名放弃,不失为一身傲骨。不会武功不会骑马,却敢周旋在一群武林高手当中,还把他们耍得团团转,胆识过人,有勇有谋……
这么想想,娘说的……好像是挺有道理,那家伙……还真能算得上世间罕有的奇伟男子。而且我跟他……都已经那样了,好像真的只能嫁给他了……”
想到这,她的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时再去回想那内裤绝杀的一幕,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去想落水被救的一幕,脸上又止不住地泛起两朵红霞,唇角的笑意,也变得愈发难以掩饰。
知女莫若母,夫人一看她这小模样就知道有戏,赶忙趁热打铁。
“好了,依我看这事也没什么可考虑的了,这两天就跟那小子把话挑明,然后挑个日子把婚事办了吧。”
“娘!你这么着急干嘛,这事……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我也还没想好!”许漾扭扭捏捏,脸上红霞更甚,那哪是没想好,分明已是含羞带怯。
“什么叫八字没一撇,他亲你那一下就是一撇,摸你那一下就是一捺,这八字写得完完整整。”
“可……可还没问过他同不同意呢,他要是不愿意……”说到这,许漾顿时皱起了眉头,心里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夫人拉着她手,傲然道:“你这傻丫头,别忘了,你可是堂堂许家大小姐,南齐总兵的掌上明珠!凭你的品貌家世,放眼全省,只有你愿不愿意嫁,没有别人愿不愿意娶!
那小子家里妻妾成群,进门之前你就得给那些女人打足了样,可千万不要弱了气势!”
许漾一听顿觉有理,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那个傲气凌人的许家大小姐,在沉寂了一天之后,终于又重出江湖!
“当啷……”她将那碗银耳莲子羹里勺子丢到了桌上,一手端起碗来,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哐!”碗往桌上一拍,嘴角浮现出丝丝冷笑!
“娘!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两天后,清晨。
严良依照惯例,正在串门做早操,串到赵樱樱那,刚把腿架起来,丫鬟就在楼下叫唤。
“少爷!门外有人求见!”
“大清早的,谁呀!”严良一脸不耐,赵樱樱也是一阵扭捏催促。
“来人复姓欧阳!是个官爷!说是您的朋友!”
“哟!大舅哥!”
严良不敢怠慢,知道肯定是许司令那边召唤,只得安抚了赵樱樱两句,承诺晚上再给她加倍补回来,然后在她幽怨的目光下,匆匆穿衣下楼而去。
“有劳大舅哥久等!恕罪恕罪!下次再来不必通报,直接去前厅奉茶就是,一家人客气个什么。”
一到大门口,严良就开始口花花,不过仔细一瞧,“咦?大舅哥今日气色不太好?怎么了?难道是近日太过操劳?不对啊,你都没对象,怎么会操劳?”
欧阳修如今听他叫大舅哥都有点听痞了,也懒得回回纠正他,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幽怨,不耐道:“少说废话!跟我走吧!”
“哟,心情不好啊?怎么这是?”严良看出端倪,凑上去问道,“是不是跟许家小辣椒进展不顺利啊?难道是萧安在搞第三者插足?”
接着拍拍胸脯,“放心!我给你出谋划策,为了你大舅哥,我可以插兄弟两刀!”
欧阳修听得上火,停下脚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再说我抽你!”
“哎哟?我这是哪招惹到你了?”严良心里暗道一句,有点莫名其妙,随后悻悻一笑,没再说话。
如今南兴商会的车船生意全都划归慕容庆统管,二人随后去往定远水陆局,叫上了慕容庆和齐伯,一起往城外军营而去。
刚到营门外,朝着营中放眼一看,严良不由一惊,“嚯!这么大阵仗?”
只见营中士兵林立,刀枪齐备,成千上万人军容齐整,排列有序,全都面向营门站立,仿佛即将出征一样。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严良心怀忐忑地走进营中。前方的士兵随即向两侧分开,给他让出道路,目光依旧一动不动地停留在他身上。
他被看得有些紧张,心里止不住地想,“怎么了这是?阅兵么?怎么有点像是兵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