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
白启小院。
“轰。”
一股气浪自白启身上散发出来,将屋内的家具摆设吹拂得东倒西歪,摇晃不止。
收功睁眼,就见田桑冲微张着嘴,一脸的震惊之色。
“吵醒你了?”
田桑冲坐在矮榻上,半截身子还盖着被子,闻言有些磕巴地问道。
“白…白兄,你先天了?”
白启站起身,随意指了指身上变得潮湿污臭的寝衣。
“这还不明显?”
说着就抬腿走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又提着两桶热水进来倒入了浴桶中。
闻着空气中散发的恶臭,看着白启一趟趟往浴桶中倒水,田桑冲晃了晃有些发蒙的脑袋。
三跃龙门是何等大事。
这超凡脱俗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谁不是认真准备,小心对待。
甚至有人事先还要焚香沐浴,祭拜一番,这才敢去闭关突破。
即便如此,能成功破入先天者,约莫也只占了其中的七成。
他倒好,昨晚走路还有些晃呢,今早这就突破了?
“白兄,突破先天是何感受?”
等到白启坐进浴桶,田桑冲好奇问道。
“我曾听师父说,超凡就是超凡脱俗,寓意着摆脱了俗世的桎梏,寿命最高能活到三百岁呢。”
“就感觉身体轻松了些,其他的没感觉到。”
“也是,你本就年纪不大,这种蜕变的感受,自是比不了那些晚年才突破的人。”
“哗哗哗。”
一阵水花乱溅。
田桑冲习以为常地看着这一幕,正所谓惊讶的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除了喝酒看书,他干什么都很快。
穿好衣服,白启又去厨房端来早饭,一边往桌上摆,一边随口说道。
“我倒是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
田桑冲披着件棉袍,盘腿坐在白启对面,一边给二人倒酒,一边笑着说道。
“说来听听。”
若是宇文昊在此,定会惊讶于田桑冲的恢复速度,手脚筋被挑断,只是半月时间便已恢复的七七八八。
除了还不能与人动手,行动上已经无碍。
白启举起酒杯与田桑冲随意磕碰一下,疑惑问道。
“那些老一辈的强者,为何年龄与相貌大都不符?”
田桑冲放下酒杯“砸吧”了下嘴,往口中送入一粒花生豆回道。
“你是想问,为何有的看上去比年纪小,而有一些看上去又比年纪大,对吗?”
“不错。”
“白兄可曾问过夜君这个问题?”
“夜君只说了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田桑冲点点头,看着杯中酒花解释道。
“夜君说的不错,迈入先天也只不过是超凡的第一步,有第一步,那自然有第二步,第三步……。
这第二步说的自然是先天巅峰。
据说一旦迈入先天巅峰,武者便会加速衰老,若十年之内破不开圣境大门,最终就会成为一名百岁老人的苍老模样死去。”
白启闻言神情微动。
“如此说来,只有那些看上去与年纪相符的老者,才是真正的高手?”
“大抵如此,但也非绝对。”
田桑冲抿了口酒,继续说道。
“毕竟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否则又怎会有那些鬼神之说?
况且。
又总有些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几年功夫,便不输那些当世强者。”
白启捏着酒杯摇头一叹。
“难怪圣境高手如此稀少,原来都是不敢跨入先天巅峰。”
“是啊,不跨入,至少能活二百多年,可跨入,就只有十年寿命。
要我说,突破入圣才应该被称为龙门三跃,实在太难了。”
白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田桑冲却好似憋了好久,终于打开了话匣一般,喝了口酒再次说道。
“白兄可知三位圣境大能是何种姿容吗?
听说都是二三十岁的模样,所以说,迈入圣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脱俗。”
白启闻言抬头看向田桑冲。
“夜君一直有个疑惑,据书中记载,一千多年前,九品十三楼还是先天,神魂,化虚,悟道。
可时至今日却变为了,超凡,入圣,返璞,归真。
你可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田桑冲表情有些僵硬,摇头苦笑道。
“白兄,这个问题恐怕当世只有三圣才能为你解答了。”
饭后。
白启又继续打坐,稳固境界,直至临近午时,这才睁眼起身走到床边开始换衣服。
“白兄,我可以去吗?”
白启瞥了眼同样收功睁眼的田桑冲。
“可以。
如果你想死的话。”
“那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百两银子?”
“没有。”
“你当我瞎啊,你手里最少还有一万两。”
“我手里还有两百多张嘴等着喂食,你去喂?”
田桑冲闻言气息一滞,可还是不死心地再次商量道。
“那五十两行不,一人少吃一块肉,应该影响不大。”
“可以是可以,你拿什么还?”
白启整理着腰带,衣襟,又扫了眼田桑冲。
“还有这些时日的酒菜钱,住宿费,汤药费?”
“我不是将酿酒之法悉数告知了吗?”
白启打散头发,靠着感觉为自己束发,闻言反问道。
“夜君何等身份,一个酿酒之法抵得住他亲自为你手术?
况且续接手脚筋,这世间除了夜君,恐怕只剩两人能够做到,而那两人。
无论再多的礼,也不会出手为一个采花贼医治。”
看着田桑冲一副无言以对的憋屈模样,白启继续说道。
“即便抛开这些不谈,你我非亲非故,我照顾你一旬有余,你不应该感谢?”
田桑冲双眼微微一眯。
“白兄是想要我黄沙门的武功心法?”
“不!”
白启罕见的泡了两杯茶,走到矮榻边坐下说道。
“我全都要。
包括你修习的身法和刀法。”
田桑冲脸色有些难看,又带着几分阴沉。
“海不露底,技不外传。
我若是不给呢?”
白启理解地点点头。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对你们黄沙门的功法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想着拿来培养一下那些孩子。
你若不愿,那便算了,我若想强抢,还用等到今日?
午饭你自己吃,我还要去寻三个人。”
田桑冲闻言心中一松,见白启喝了两口茶就要起身离去,赶忙开口阻止道。
“白兄且慢!”
说着就从胸前衣襟内掏出一本册子,扔向了白启。
“这回可以给钱了吧?”
白启接过随意翻看几眼,一笔一划都透着虚弱,显然是这几日新写的。
“你不是说妓馆内的姑娘无甚意思。
眼神平淡,神色麻木,风尘气过重,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很倒胃口吗?
为何还想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