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这老天爷怎么说哭就哭。”东方明看着车窗上的流下来的雨水说道。
“这天气变化快,很正常。”北月峥也看着窗外说道。
“东方,你还记得刚才那车牌吗?”唐屹悦突然问着这么一句,东方明和北月峥转头看了过来。
“哪辆车牌?”东方明随口应了一句,又反应过来,“哦,你说的那个视频啊,应该有录上啊。看不到?”
说着他又把视频看了一遍,果真看不清楚。他也确实没注意,毕竟看戏。
“要车牌做什么?”北月峥看着唐屹悦问道,看出他似乎有心事。
“没,我就是想看看,算了。”唐屹悦有些失落,毕竟他已经带了一个像他的人回来,如今又有一个像他,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最近想太多了。
“好吧,马上到了!你最近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奉节的事进行得顺利吗?”北月峥看着有些消瘦的唐屹悦说道。
“还算顺利,郇叔叔帮了大忙。回来还没有时间去看他,等这件事结束了,咱们一起去?”唐屹悦摩挲着拳头问道。
“行。”
初夏的雨,落在车顶,心底总是多了些惆怅感,如同那深秋一般寒凉。
人的这一生,又有几个春秋,又多少个冬夏,总是在日复一日,四季往复。
司机开进了“匠花楼”的车库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
“三位,顾少已经在楼上恭候多时了。”一个男子替他们打开了车门,另外两个男子跟在他们的后面。
“顾少说这里虽是他的地界,但人多眼杂,咱们从私立电梯上去。”男子是顾城的保镖,平时只负责他的安全。只有在他的允许下,他们才会有行动。
顾城把身边的人派来接应他们,说明这里出现了另一个组织,至少已经与顾城接触过了。
北月峥与唐屹悦对视了一下。
他们很快来到独有的房间,这是一个三百多平的奢华套房。
“终于到了,这雨也是来得真够及时的。”顾城看着他们说道。
唐屹悦与李想见过面,大家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这次把咱们四家,加上李家,咱们在这个地方聚在一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顾城对着大家开场说道。
“清钨者已经开始动手了,最近国外传来消息说,华东儿子白陌已经正式接管道上所有事务。黎天也找到了他的儿子,听说回归了半年之久,道上称十爷,此人样貌堪称绝色,但心狠手辣,见过他的人都没有特别好的下场,我有幸见过一面,不过只是打听了一些事。本身大家已经开始渐行渐远,老辈的事,我们这一代也已经放弃参与,可大家也发现了,有一只巨手在推波助澜。”
顾城没有说十离他们的事,但也不能全部隐藏起来。
“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唐屹悦心思敏锐,他总觉得这个人与视频有关系。因为他总觉得顾城对这个人有意撇开,却又让人忍不住去好奇。
“不知道,不过,他找御魂。”顾城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不确定这件事到底与唐屹悦相关多少,如果提前知道,至少做个准备。
唐屹悦眸子漆黑,藏着不可察觉的冷意。
“他是这个人吗?”唐屹悦的手机界面是那个拿着匕首的年轻人,他拿出来给顾城看了一眼,随即放下手机。
“没错,他不是他。”顾城能感觉到唐屹悦情绪的变化。
“他是不是,我知道。但是你们谁都不能动他。”唐屹悦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如此冷意决绝。
“唐悦,咱们还是说说背后那只巨手吧!”北月峥敲了敲桌面说道。
他们一直在房间里待到午夜,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
“想哥,这里就你我两人,咱们直说吧。”唐屹悦和李想撑着伞来到匠花楼的马路边,顺着乌苏里江边路沿走着。
夜里灯火浅淡稀疏,雨声敲击在心坎。
“鸦灰和他一起来的,你认出他了。”李想的第一句,让唐屹悦停下了脚步,初夏的雨也是有寒意的,此刻他的心尖更凉了。
“这世上,谁都可能不认识他,但是我不会。”唐屹悦看着江水混浊,眼底却清澈无比。
“你不问我为何认出他了?”李想与他并肩而立,雨滴还在无情地打击着伞面。
“很久之前听闻李家有一子,天资聪颖,记忆惊人,因其被特招入特殊队伍,专为中央执行特殊任务,只不过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而从此消失,再无此人,那个特殊的队伍也消失了。”唐屹悦侧头看着那个无论何时都带着眼镜的男子说道。
他曾经在绝望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过这样的一个人到底为了什么消失,明明有着无限荣耀与殊荣,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才能让这个人那样堕落。是的,他当时就是想到了这两个字。
“他跟你现在一样,为了一个人。九麓消失了,但李想还活着。”李想直面过去的勇气,早就不需要什么理由了。
“最后那个人呢?”
“死了,过去就是过去,那个人就算回来也不再是那个人。”
唐屹悦的指尖捏着伞柄紧了紧。
哪有原地等待的人和事,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和事。
他也不知道他的糖梨到底还愿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就算回到他的身边,他还是不是他的糖梨。
“你觉得那个背后的手会是谁?他这么做得目的是什么?”李想看着被雨滴泛起的涟漪,心底不免升起了惆怅。
祝小飞从在瑶岗仙留了一封告别信后,他们就像从来没认识过一样,彻底没了联系。那个乖巧的人,最后还是骗了他,他不知自己该不该怪他,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特别多的情感。
“不到最后关头,谁都有可能,与其盲猜,不如把当下该解决的事解决好,提前做好后路,这样来得更实在。”唐屹悦抬头看了看雾雨蒙蒙的天空清冷地说道。
“哈哈……怪不得朱磊给我说,他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像是见到了年轻的我。那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崇拜和佩服别人,年轻人,给我这样的老年人留条后路吧。”李想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
“我也是因为他,所以才知道你。你也不错,在那样的环境下,居然还想着为人为民。”唐屹悦说得很隐喻,因为时代后面,他们就算言论自由,有的话也不能随意说。
“年轻人,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每个人走的路都不一样,虽然最后都只不过是一抹黄土。”
黑夜里的路灯开始渐渐清冷,路边的过往车辆也稀少起来,他们回到匠花楼,大家已进入睡梦中,唐屹悦翻开手机,那侧脸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鸦灰和十离回到黑瞎子岛,也待到了深夜,只不过相隔百里,这里却繁星闪烁,夜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鸦灰,你觉得那个人是不是没说实话。”十离抬头看着窗外的星星说道。
鸦灰躺在十离的床上,觉得这木板咯得他背有些不舒服,翻滚了一圈,侧趴着回道。
“你不是知道了嘛,还问我,烦不烦。那人肯定不想说实话,你这明目张胆地跑去告诉他,我要对你们动手了,人家还得告诉你该打谁啊。”
鸦灰闭着眼睛,闻着一股淡淡的青柠味。他自己身上可没这味道,最多也就是杂七杂八的各种草药味混合在一起。
“御魂,唐屹悦。”十离轻轻喊道着。
一个人影在脑子里回荡着:糖梨,我在。
十离摇了摇头,我准是魔怔了。
时光从来不会因为谁而慢下脚步,月亮在黎明时悄悄沉睡,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
仲夏之夜,仲夏之日。
薛怀青抱着密密麻麻的账本睡了半宿,天刚方明,上工的人就陆陆续续赶来了。
他昨夜在公路边的临时窝棚睡了一夜,只是因为他要赶紧把上月的工钱给大家算出来。
“怀青,这是外婆赶他早起来做的土豆饭。趁热吃。待会我和石橪发工钱,你可以再休息会。”褚乔辉把保温杯递给他,跟着说道。
“还有半个月,整个路就铺好了,外婆的房子也能跟着竣工了。你们也很累,大家再熬段时间,就可以好好休息了。”薛怀青跟着吃跟着说道。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在这边待了两个多月了,唐屹悦上次离开后,一次也没来过,他最近都在很忙。
东方明那批红酒果然出事了,全部变成了禁止入关的禁品。顾城,北月峥,还有唐屹悦他们三人彻查也没个所以然,证据不充分,东方家就算世代功勋,也抵不过这一次的翻船,东方家早已一团乱麻,为了救东方明,东方劲这个老父亲卯足了如他名字一般的劲,最后还是没能保住晚节。
东方明至今都还在特别处等待着审判。犹豫这三家的势力,中央政府迫于压力,也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最后东方明被保释出来,只不过世态炎凉,当你不得势的时候,众叛亲离,那些吃喝玩乐的好朋友全都消失得无影踪,最后东方明在唐屹悦他们的陪伴下,要求自证清白,将来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唐哥,出事了。”唐屹悦接到薛怀青的电话时,本以为是个普通的报告,却被告知出大事了。
唐屹悦带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奉节,日落西山,云雀归林了。
石橪早早等在岔路口,远远看见唐屹悦下车,赶紧走上前去。
“那些人怎么样了?”唐屹悦还算冷静。
“都送往就近的人民医院,人没有大问题,但就是家属闹翻了天。”石橪快速说道。
“怀青和乔辉呢?”唐屹悦人长得高,步子迈得快,石橪要带着小跑才能跟的上节奏。
“乔辉在医院,怀青在安抚家属。”
唐屹悦来到现场,这是一段从下扇村到上鞍村的交界处,扩宽路段和水泥硬化同时从两头向着中间聚拢。这一段路完成就算是竣工验收了。
“唐总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周五和朱熹率先走过来。
“他们这是狮子大开口,贪得无厌。”周五抬头就说了一句。
“牛娃,你说话少装腔作势,这个人给了你多少封口费,让你胳膊肘往外拐。”一个泼妇骂街似的感道。
“兰婶不是我说,当时忠叔要去干活的时候,我一再告诫,必须按照规定来,不能擅自做主,而且那里的山石下面,是不是有过明确地规定,不允许私自去挖掘?现在出事了,咱们救人要紧,人现在没事了,而且本该是忠叔的所有责任,这是他自己不遵守规章,出事可就该承担责任,而不是闹着罢工。”朱熹苦口婆心说道。
“放屁,现在人出事了,你们才这样说,当初签合同,你们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出了事故按百分之三十补偿,怎么,你们现在想反悔。”
有几个人私下里议论纷纷。
“从来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就是想趁着这路快结束的时候,觉得这个老板的钱好拿。搞些事情。”
“嘘,你少说几句,人家的事,管那闲事了,那些不是你的钱别拿着,迟早会遭报应。”
唐屹悦只是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这些人吵闹。随即他冷冷地一眼看着薛怀青。
“对不起,唐总,我把事情搞砸了。”薛怀青一脸歉意地说道。
“你的确搞砸了,我不是给你说过,不能出任何事,安全第一。你是怎么做的,这个月没有工钱。”唐屹悦的声音冷冷响起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是没想到他直接把这个人的工资扣了。
“唐总,我家里还需要养一大家子,您这扣了我一个月的工钱,我该怎么活?”薛怀青说着一脸的委屈样。
“那是你该承担的,因为没有按规定办事,还让这条路没在预期内完工,这是我的损失,这笔开销谁来付?”
唐屹悦完全不给他辩解的理由。
“今天你让工地出了事,那就得负责。念在你让受伤的人及时得得到救治,算是给了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把这件事彻底查清楚,我这里不容许不按规章办事的人,这每笔钱的支出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这面锦旗上的人辛苦赚来的。而这条路也不是为了炫耀而铺展的,它是为了大家便利,为了这里的所有人。若是调查发现有人为了利益而钻空子,我必是不能容忍任何人,不管是谁,都会接受法律法规的惩罚。”
唐屹悦此刻冷的像一把铁剑。他可以善良,但绝对不允许有人利用他的善良来谋取不该有的那份利益。这是他最讨厌的,最瞧不起的,他盯了一眼开始嚎叫的女人。
“给乔辉打电话,医院里的人,所有费用我私人出了,但这明面上的每一笔钱必须记得清清楚楚。这不是哪个人的私钱,而是这些捐赠人的心意,岂能容忍大家把心思花在这笔资金上面。”
“唐总,您回来了?”黄其新马不停蹄地从家里赶了过来,在路上就听到了,所以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就听到了这段话。
“嗯,再不回来,这里是不是就要翻天了,我留在这里的三个人是不是就快被分解了?”唐屹悦意有所指。
“唐总,这……您说得过了些,谁也不想受伤,为了那点补偿,也是不值当的,傻子才干那事。”黄其新面上有些尴尬,山里人能不能做出这档子事,他心里还是有底的,他看了那女人一眼,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大家先去干活,中午领工钱。”
黄其新招了招手,大家也知道,这活没干完,怎么也得继续干下去,其他闲事他们也不操那个碎心。
“唐总,咱们借一步说话。”黄其新凑在唐屹悦旁边说道。他感觉两月多不见,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质不一样了,眼里的冷意更多了。
唐屹悦随着黄其新来到路沿。
“给。他说你看到就知道了。”黄其新拿了一张照片递给他。
唐屹悦看了看,照片上的男子可谓用绝色佳人形容,仔细看,这是一个男子,那双勾魂的眼睛吸引了他的注意。
“给你照片的人张什么样子?”唐屹悦捏紧照片,咬牙切齿地问道。
“他似乎不愿意让人看见,他全身被遮挡严实,声音也是沙哑得很。”黄其新想象着那天见到这个人的样子。
“是照片上的人吗?”
“不是。”
“你能肯定?”
“绝对肯定。这照片上的是年轻人,那个送照片的人走路姿势怎么看起来,也是个四十来岁的人了。”
“照片多久送来的?”
“昨天傍晚。”
唐屹悦看着照片上的人,眼底全是杀意。他转过照片的背面,突然发现上面有一层很薄的膜,像是檽米纸,他用指甲刮了刮,里面很快露了一行字出来。
“如果让两个相爱的人互相争斗,最后两败俱伤,最后谁是渔翁呢?或者黄雀后面还有猎人吗?”
唐屹悦的领口早已被汗液湿透,傍晚的凉风习习,唐屹悦闻着熟悉的松脂香味,那口气终于缓过来了,他的腿有些发抖,他顺着石块坐了下来。
拇指指腹摸着那个面目全非的人,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除了那双眸子,什么都变了,细算时间,也只不过是半年之久。
他们总是隔山隔水,明明很近,却又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