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子。我都把你追踪器给你毁灭了，怎么能找到我！”十离这句明显不是疑问，而是撒娇。
    “以后别这样了，好吗？我害怕。”唐屹悦亲了亲他的头顶，手轻抚着他的发梢，可能是很久没打理了，十离的秀发居然触及到颈部了。
    “唐屹悦，你这人还真是有病。”十离脱离了他的怀抱，抬头看着唐屹悦，低眸抬眉抿嘴笑道。
    “对啊！我有病，所以才来找药啊！”唐屹悦把手放在十离的腰间，别有深意地说道。
    “看你那通红的眼睛，没睡好吧，去车上睡会。”十离右手牵起那只放在他腰间的指尖，向着车内而去。
    “我……”
    “别说话，先睡觉。我在这陪你！”十离与他坐在车内。
    “不会逃跑？”
    “反正逃到哪里都能被你找到，还不如带上你这个冤大头。”
    十离说完对着他瞪了一眼。
    “糖梨，真的别逃了，我很累！”唐屹悦深情地看着十离说道。
    十离的心软了下来，他知道，就算他失忆或者其他，他都承认已经败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十离凑近唐屹悦，右手托起他的下颌，嘴唇慢慢印了上去。
    唐屹悦很想此刻就打算把十离就地正法。但真正的爱是要顾及另一个人的感受的。
    “糖梨，初饮甘露，心欲止渴，犹如鸩酒。”唐屹悦沙哑着嗓子与十离耳鬓厮磨。
    “我帮你。”十离说着就腾出了手。却被唐屹悦捉了去。
    “糖梨，你个傻子。不准跑啊，我睡会，为了追你，都快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唐屹悦说着就与十离的手十指相扣。还举手给他看了看。
    “幼稚鬼。快睡吧，当真不会跑了。”十离小声说道。
    唐屹悦就已经进入了睡眠。
    十离看着唐屹悦的睡颜，他不止这样看过一次，似乎这张脸早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
    唐屹悦也只睡了半个小时左右。醒后第一时间就是揉揉那个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的人是不是在做梦。
    “只睡这么一小会？”
    “是真的，还以为做梦了！”唐屹悦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人哪会做那么美的梦啊！”十离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叹道。
    “所以说才不是梦嘛！”唐屹悦牵起他的手说道。
    “嗯。”十离点了点头。
    “对了，你不会是把y2k开出来了吧！”
    唐屹悦点了点头。
    “败家子。”十离发出浓重的鼻音道。
    “追爱妻也不为过。”唐屹悦现在的肉麻话可是信手拈来。
    “唐屹悦，咱们说正事。现在整个雇佣兵团都会追杀我，直到黎天停手为止，或者我提前了结他，不然永无止境。”
    “黎天是你的亲生父亲？”唐屹悦那只深沉的眸子在闪烁。
    “到时候你会因为这个留他一命吗？”十离把头望向夜色问道。
    十离对父母都没有概念，尽管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是肌肉记忆告诉他，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亲情。他对这种沾有血缘关系的人没有特别大的需求反而唐屹悦的出现，让他找到了活着的价值，被爱的意义。
    “你准备怎么做？把芯片带回去，主动招惹他们。”唐屹悦换了一个话题。
    “我想要整个黑瞎子岛。而且李想他和郭嘉庆不是一直在追踪“清钨者”吗？我在国外与他们有过合作。最多一年，他们就该真正动手了。”十离认真讲道。
    “你查到我们几大家族背后到底发生过什么？”唐屹悦转头问着。
    “就像你和顾城他们那种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咱们追查到底，也不一定是我们想知道的答案。”十离如此说，充分说明他们想要的答案，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没人想把老底露出来。
    “不过，黎天这边的账，我必须去讨回来。”十离的眼神有些发狠。
    “糖梨，待会我骑车跟在你后面。”
    唐屹悦没有问他为何如此做，他也不会阻拦他去做。
    “好。”
    一路有人同行，空气都是甜的。
    布加迪与y2k并行，时不时若来路人竖起大拇指。可能在外人眼里他们也许是在比试速度，也许是互相探讨车辆性能。
    没人想过他们只是一起看风景。
    “糖梨，过了太行山，就到华北平原了。你喜欢一望无际的原野还是绵延不绝的山峦？”
    “一望无际的平原只适合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若是有看头，那还得属西南盆底的山脉秀峰。”十离逆着风把声音传了出去。
    “等这件事了了，带你去西南最高峰看长江，可好？”唐屹悦带着头盔，声音有些闷。
    “你不可以食言。”
    “不食言。”唐屹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些年的青春年少。
    风噗呲打在身上，就像鞭策一般。
    他们在努力向前，只是他们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们争取在凌晨五点到黑瞎子岛。那个时候，柳枝还在沉睡，风儿还在梳洗，清晨的霞光铺满乌苏里河最东边，当第一缕阳光从天空折射到大地，那个距离就是爱人之间最近的距离，如果能抓住时机，许任何愿望，都能得以实现。”
    十离的笑容如沐春风，那双明亮皎洁的眸子像十五的满月。小虎牙上挂着唾液亮晶晶的，宛如画中谪仙。
    唐屹悦差点看入了神。
    又到了金桂和月桂开的季节，似乎每个地方的气候不一样。月季也是同样如此，只要你打理得好，它的绽放是没有固定花期的。
    金色的花朵一簇簇拥挤在喧闹的枝头，沁人心脾的香味。可惜十离闻不到，唐屹悦看了看头顶的金桂，突然松开手刹和油门，单手支撑，跳跃在车背，金鸡独立，上天揽月。
    “花黄只住广寒宫，人间哪得几回见。星月亦是不能揽，折枝金桂表君心。”
    唐屹悦左手抓住摩托车龙头，右手捻了一枝金桂，他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即侧脸笑着看着十离。
    十离摸了摸那枝已经别在发间与耳朵的连接处，借着后视镜看了一眼。他的耳根微红，配上橙红色的金桂，魅惑至极。
    “还不是太丑！”十离对自己赞赏道。
    “糖梨，小心！”
    唐屹悦加速，撞上迎面而来的摩托车车队。
    “没想到我这么有价值，值得他这样一波又一波地撒人出来送死。”
    “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你的命是我的，给我留好了。”
    唐屹悦一个神龙摆尾，放倒了一辆想从侧面攻击过来的摩托车手。
    此刻像是电影一般，场面激烈着，摩托车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糖梨，走。”唐屹悦比了个手势。
    他们一前一后向着沥青路的尽头奔去。
    一路就这样与摩托车杀手你追我赶。
    十离看着那个始终把他护在内侧的人。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
    黎天这次动用杀手，唯一的是没有动用那些枪支弹药，肯定也是怕在西南这边惹上事，毕竟那一窝上面的人，谁也不想去挑衅。
    随着距离黑瞎子岛越来越近，十离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他唯一害怕的是，唐屹悦为他而来，他不能把他好好带回去，毕竟以他们两人之力，又怎能撼动整个雇佣兵团。
    黎天的势力和地位都是不容小觑的。
    时间漫长，月色下跑车和摩托车并肩而行，他们就像穿梭在时光之中的大使，只为同一个目的地。
    人只有在道相同，才能真正走到一起。
    黑瞎子岛拥有着天底下最美的朝阳。
    两道人影坐在离东边最近的地方。一辆跑车和一辆摩托车停在他们的身后。
    “唐屹悦，你看过日出吗？”十离指着远处的江面说道。
    “没有这样看过日出，更没有看过最东边的第一个看到的太阳。”
    唐屹悦把头放在十离的肩头看着远处的江面。
    “唐屹悦，咱们右手边是乌苏里江，也是最东边的大江。左边是黑龙江。过去就是俄罗斯了。
    “你以前就会来这里看日出吗？”
    唐屹悦转动着十离手上的手环问道。
    “没，一般除了任务，是不能出训练场的，我是在那棵柳树上看的，鸦灰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十离指了指远处藏在柳林里的白色房子道。
    “你曾说做过破碎的美梦，那里面是否有过我的影子？”唐屹悦问了起来，正常在乎你的人才会追根究底，之所以不问，要么是时机不对，要么是这个人只是陪你玩玩。
    “有过，每当我熬不下去的时候，那个影子都会出来唤醒我，在我第一次从这里醒来开始，有一个人影在里面一直唤我“糖梨”，说他在，一直在。”十离眼睛有些湿润，他最开始以为是自己没人关爱，在梦里自己造了一个人影。
    直到那个从江水里爬上他们的观光游轮的带着一身贵气的男子湿漉漉地站在他的面前，轻轻把他拥在怀里，呢喃着“糖梨”的时候，他就沦陷了。
    “怎么这个一直没扔掉，像做那些事，是不会带着这些东西的。”唐屹悦看着十离右手的手环问道。
    随着主人戴得时间越长，这光泽度越深。带着星星的镂空独具一格。
    “它可是我的幸运手环。每当感觉自己就快玩命的时候，我总是习惯转动它祈求好运。”
    “你当真对他祈求了？”唐屹悦的眸子泛着光。
    “真的。当时我醒来本是想取了，奈何力气有限，居然连个手环都拔不出来，那时起，鸦灰就像个陀螺一样，给我熬着各种药，还各种草药毒虫一起浸泡身子骨。”
    “他不是说纯草药吗？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唐屹悦看了看西南方向道。
    “你可别吓唬他了，鸦灰有时就如孩童般的智力，有时又极度聪明。”
    “哪有当着男友替别人说好话，我可不开心了啊。”唐屹悦用食指和中指捻了捻他的鼻尖。
    “这是事实，不管怎么说，你得感谢人家，好歹别人救了你男朋友一命，当时他可说我面容尽毁，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什么样儿，只得利用换血术，这可是禁忌，而且是没人能轻易尝试的。我很佩服他。”十离把头放在自己半弯曲的腿上，侧着脸看着唐屹悦。
    “谢谢你回到了我身边。”唐屹悦深吸了一口气道。
    “那是你自己的福德换的，我查到了你做了很多好事，帮助孤儿，老人，丧失劳动主力的人群，能让他们有所住，有所依，有所学。我也很佩服你的大爱，我没有。自从那个小黑屋后，我的手上就不干净了，唯有的一方净土，现在也被你侵占了，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不过我想要的，我就一定要得到。”十离看着即将破晓的天光，眼神坚定地说着。
    唐屹悦只是浅浅地笑了。
    因为他做的那些都是以黎倾鑫的名义做的。
    他不信好人好报，只是觉得这样做，对黎倾鑫总是好的。
    “糖梨，我说是如果，如果以后咱们避世了，你最想做什么？”唐屹悦看着已经泛着玫红色的霞光铺满乌苏里河的整个东边。
    “如果真有那时候，那就找个清冷的拐角，开一间“轮回书屋”。你当门牌，我做咖啡师，若是想喝调制酒，我可以兼职。如有流浪歌手常驻，会是不错的悠闲时光。”
    十离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眸里是带着光的。他心里明白，走上了一条不明所以的路，结局不会按照计划走，这些也只能是想想了。
    “我知道了。”
    唐屹悦低垂着目光，他心里此刻是甜蜜的，因为他对他敞开了心扉。
    “看，出来了！”十离指着江上的第一缕阳光从飘渺的云层中直射出来，江面的微波摇曳彩色曙光。
    唐屹悦顺着看了过去。
    “糖梨。人的一生身不由己，可咱们自己的这一生，一定是属于我们的。不知下世如何，只想珍惜眼前的你，用我的所有，换你一世平安顺遂。”唐屹悦看着乌苏里江上空，心里许着愿。
    十离没有看霞光，而是转头看着唐屹悦。
    四目相对，情不知所起，却早已情根深种。
    晨曦的光落在他们的头顶，吻是温柔的，晨起的江风也是温柔的。连那沉睡的柳枝也清醒了过来，水草带着冰凉的江水泛起涟漪，万物有灵，它们都在悄悄降临。
    那冰凉温润如玉的人，互相对望着。唐屹悦轻抚着十离的唇角，两人的喉结微微滑动。空气里带着温柔的薄雾，把他们笼罩其中，采景的相机“咔嚓”一声，落在了晨晓如煌。
    唐屹悦拥抱着十离，他拥住了他的世界。
    十离的眸光向着身后看来。采景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向着他们走来。
    “不好意思，我叫斐然，是个自然采风摄影师。刚才那一幕太美了，所以我忍不住拍了下来。”男子是个一米八左右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左右，应该是人生最好的光景。
    “这是刚才那张照片，给。”斐然把照片递了过来。
    唐屹悦没有开口，只是看了一眼十离。
    十离带着审视的目光扫了一眼斐然，接过照片，嘴角却泛起了笑意。
    “唐屹悦，你看，比你拍得好看。”十离难得夸赞一个陌生人。
    玫红色的天空像是幕布，被分成两半，黑龙江与乌苏里江泛着金色的波光粼粼，两个人的剪影落在镜头里，唯美，宛如画中仙人。
    “多少钱？这张照片我们买了。”唐屹悦带着霸道地口吻说道。
    “这位先生，不需要钱，你们喜欢就好，如果不介意，我这里的底片可以留给我吗？我有个国际参赛，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斐然很想就投稿这张照片，因为爱情是没有定义的，尤其是这种跨越爱情。
    “介意。”
    “不介意。”
    唐屹悦不想十离受到外界的评论，爱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可十离的一句不介意，让唐屹悦眉头微蹙。
    “唐屹悦，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不怕舆论，因为你，所以我会勇敢。”十离抚上唐屹悦的脸颊，铿将有力地说道。
    “斐先生，是吧！底片你留着吧，还有我们很喜欢这张照片，谢谢你！不过，我建议斐先生该离开了，这个地方还是不适合逗留太久。”十离说得很委婉。
    “为什么呢？”斐然不明所以。
    “至少今日不行，如果还想活着把这张照片送到国际赛场，那你就应该可以离开了。”十离的眼神突然冷了起来。
    斐然被这眼神吓了一跳。
    “是要发生什么事吗？”斐然依旧想追根问底。
    “赶紧离开。”唐屹悦的声音和眼神，也凌厉起来。
    斐然不知要发生什么，但这里他人生地不熟，他走南闯北，当然很会察言观色。
    不过想走也走不了了。
    一群摩托车车队在一辆宾利的带领下，朝这边飞驰而来。斐然向后退着，一直退到他们的旁边。
    “看来你没机会走了。”十离瞧了斐然一眼，带着极尽邪魅地一笑。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斐然见过大阵仗，但没见过这样的大阵仗，就像电影里的情节，黑帮大佬追着主角打打杀杀，为情为钱为正义。
    “雇佣兵听过吗？他们就是国际一流刺杀“黑影”雇佣兵团。”十离阴鸷地盯着对面停下来的宾利，那里面有一个人。
    斐然心神砰砰跳个不停，这个“黑影”他当然听过，只是从来没见过。
    “他们不是为中央效力吗？怎么会，难道你们……”
    “别瞎猜猜了，还是想想你该怎么脱身，待会我们不一定会顾及你。”
    十离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斐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人还真是变脸比翻书快，他能怎么办，躲呗，活下来再说。